這日里顧柔嘉起身晚了,沈澈已入宮去了。草草吃過早飯,外面又說沈清來了,喜得她忙起身相迎“郡主來前也不肯知會一聲,這樣我倒是錯了禮數。”
“什么禮不禮的,擰巴太多,反倒顯得不親厚。”沈清笑著,“上回颯敏姑姑回來,說嫂子身子尚好,祖母高興呢,連我今兒來,她老人家也開了箱,取了幾支參來。”她一面說一面讓侍女奉上來,“九哥的眼珠子心尖子命根子,可要好生養著。”
她話里揶揄之意讓顧柔嘉紅了臉“這嘴好刁,也是陸將軍不曾一同前來,不然我也要笑話你。”
“我可不敢讓他來。”提到陸劍鋒,沈清眉梢飛揚,“他這些日子愈發的嘴碎了,這個不許,那個不能,樁樁件件記得比他那些無趣的兵書還牢。我愛吃些仔姜,才吃了兩口,就給他奪了去,要不是祖母護他,我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見她氣惱,顧柔嘉笑起來。陸劍鋒性子溫潤儒雅,倘若不是愛極了沈清,哪里會日日聒噪
家庭美滿,夫婿愛重,腹中更懷有與心愛之人的孩子,人生所求也不過如此了吧。想到被下獄的父兄,還有被禁足的母親和溫含芷,顧柔嘉心中絞痛,勉強問道“顧家的事,京中是什么風聲”
縱然皇帝并沒有采納抄家斬首的諫言,但牢獄之中變數太多,遑論現下宸妃之事翻盤,皇后必然會對顧家下狠手來打壓沈澈。姐姐在宮中處處受皇后轄制威脅,皇帝又喜怒無常甚至對姐姐動了手,顧柔嘉怎能坐視不理
同為顧家的女兒,她怎能讓姐姐一個人去面對所有
“還能有什么風聲皇兄臥床還親自下旨駁回賜死的諫言,這些人誰不是人精,不可能明擺著去與皇帝過不去。”沈清笑容漸漸淡了,又透著幾分擔憂,“哪怕當真是油盡燈枯,但這燈一日未滅,他們一日不敢造次,觸怒了皇帝,將性命賠上去,何其不值。”
還有一點,哪怕安定長主對皇帝失望已極,但她絕不會容許任何人踐踏天家威儀。誰若是膽敢冒犯,老太太震怒的后果,早在太祖皇帝駕崩之時就見過了。
迎上沈清的目光,顧柔嘉笑道“倘若真的這樣輕松就好了。”她竟是忘了,前世沈澈把持朝政,朝中迅速遭到清洗,而身為皇帝老師的楊太傅不僅安然無恙,還成為了股肱之臣,可見此人城府之深。歪在靠墊上,顧柔嘉冷笑“楊太傅和皇后沆瀣一氣,當真可恨至極,我定要他二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