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自己聽不懂還來什么,還不如你老婆來呢!”
這話剛好被醫生妻子聽到了,后者臉色難看,罵罵咧咧,醫生頓時悻悻,一本正經對秦遠說:“醫生囑咐還是要聽的,不然還要看醫生做什么,算了,跟你說也聽不到,聾子一個,你說你還能干什么事兒,也就鋸鋸木頭了.....”
才一米六多的人指著一米八多的秦遠罵,后者卻也只能木訥看著他,罵解氣了后,這矮個醫生拿了紙寫了一些字,將紙張扔給秦遠,又張開手,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要一百。
二十一世紀初,在農村地頭,一百塊已經是不少的錢,秦遠不明白對方為什么只是隨便幫她女兒看了看就要這么多錢,甚至也沒有給藥,但也沒法辯駁對方,因他們這邊就一個醫生。
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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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魚不知道自己父親因為她咬牙大出血,但她昏過去后,意識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坑里,好多土落下來,但在她被煙頭燙痛下意識仰頭看去后,隱約聽見了一聲貓叫聲。
那些泥土突兀又返了回去。
像是電腦上的視頻軟件屏幕上用鼠標往回拉的視線效果。
或者是flash上更明顯的一幀一幀快速后退。
泥土回到了鏟子里,鏟子又往后擺,揮舞鏟子的人往后退,回到了車子里....她也回到了車子里,車窗闔上,車子往后開。
她眨眼的時候,窗外閃過一幕幕,高樓大廈開始傾塌,新潮的廣告牌被鋼鐵腐朽,文字變得模糊,泥土有了花草的芬芳,又開始腐爛,腐爛中爬出了蟲蟻,蟲蟻后退爬回了大樹,在樹頂透過窗子看到了屋子里的她被一個男人壓在身下,從年老到年輕,從麻木到痛苦,從痛苦到絕望,從絕望到希望.....
研究歲月出了厚疊著作的大師們也難以想象她會從青澀如酒如歌的年華看到了曲折跌宕難以啟齒的歲月。
——或許是因為他們不曾死過。
但不管如何,時間倒帶,她從后世的繁華都市回到落后的鄉野田間,看到了凌晨摸黑起身穿衣洗漱做飯又小心翼翼克制聲音不吵醒的一對夫妻。
那是她的父母。
他們相攜而去辛苦勞作,然后還是少女的她偷偷摸摸起床,摸起了墻角的小鋤頭跑出屋子.....
啪嗒啪嗒幾個鋤頭下去,好像挖出了什么東西,還未仔細看,帶著滔天的惡臭。
那好像是.....
咸魚干?然后她看到了恐怖的鬼氣凝聚成可怕的邪惡貓臉。
夢境破碎,她猛然驚醒,卻察覺到自己在寬厚溫暖的背上。
夢碎了,眼前是現實,還是蝴蝶的夢里?
她是死了,還是活著?
背她的人很高大,步履很快,似乎傍晚了,風有點大,很冷。
她忍不住縮了縮身體,冷得她心中暗罵——見鬼去的蝴蝶!
“小魚,是冷了嗎?這邊有點臭,爸爸走快一點,奇怪,那廢地怎么臭到外面來了....”
左右是個聾子,女兒說什么,他也是聽不見的,所以自己說完后,秦遠的步子越來越大,但秦魚一時梗了喉,恍恍惚惚的,因那個夢給她帶來的影響很大。
似真似假的。
直到恍惚中她卻瞥到草叢里好像有什么東西盯著她,她下意識回頭看,看到草叢里面果蹲著一個東西。
貓。
一只藏身于惡臭草叢中的貓。
它用綠油油又帶點琥珀黃的眼珠子盯著她。
好奇怪,明明隔著不近,她視力也不好,加上天色昏暗,她竟能清楚看清它的眼珠子。
那貓眼里分明是詭異的戲謔,而且貓爪子還抬起,舔了舔爪背,高冷艷炸天,但忽然腮幫子一鼓,做了翻白眼加嘔吐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