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的死,好像刺激得仇陌發了瘋。瓷人兒似的男孩子捻著一塊板磚,面無表情的把那張慘白慘白的臉砸了個稀爛。
楊夕掏出一口袋瓜子,就著血淋淋的手放進嘴里一顆:“噗——”吐出兩半兒不太完整的瓜子皮兒。
“驢子姐,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仇陌終于把那顆球形的腦袋砸成了餅形,拎著板磚站起來。男孩子臉上沒沾一點兒血,一黑一白的眼睛里沒什么殺人后的惶恐,顯出一種冷酷的漂亮。
翡翠以前老怕他娶不著媳婦,楊夕真的見了他唯一的想法,是把翡翠這事兒精女人從棺材里拖出來拍死。
就就你弟這狼崽子,長大了說不定要讓多少姑娘家傷心呢。他還愁媳婦兒?程思成的例子在前面擺著呢,冷酷漂亮招人兒疼,二十一房侍妾死心塌地,不乏大家閨秀呢!
可前提是,他能長大……
楊夕又塞了一顆瓜子進嘴里:“沒有,我當時比你瘋多了。”
仇陌扔掉了板磚,意外的敏銳:“哦,那當時是誰死了?”
“……一個老雜毛。”楊夕只吐出來一半兒瓜子皮,那一半不小心咽了,劃得嗓子有點疼。“你瘋完了沒?瘋完了咱們說說正事兒!”
仇陌一窒,語調干巴巴的:“……瘋完了。”
“你愿意賣身進程家不?”
仇陌幾乎有點激憤:“當然不!”
“那行,你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
楊夕又磕了一粒瓜子,連皮帶瓤的嚼碎了。
“死了那個老雜毛告訴我,殺人越貨的售后一條龍是坐地分贓,毀尸滅跡,亡命天涯。別問我啥叫售后,他沒給我解釋過。”
楊夕掏出從多寶閣換出來的“二百五十兩”銀票,一股腦塞仇陌懷里:“坐地就算了,這是分你的臟,接下來我留下毀尸滅跡,你去亡命天涯。”
仇陌捏著銀票,還有點怔愣:“你不走么?”
楊夕一呲牙:“要不說你下面是個小蟲蟲呢,你可真麻煩。我往哪兒走?我賣給程家了,開了劍府,打了標記的,再說我還得扒著程家這棵大樹去昆侖呢!放心,程家還是安全的,我是十七骨劍仆呢,他們舍不得我出事兒。”
仇陌這次沒再計較“小蟲蟲”的問題,心里覺得有一點點不對勁兒:“嗯,那驢子姐,你小心點兒。今年正是會試年,其實我讀書還是挺好的,我去省府……”
楊夕照屁股給他踹了一跟頭:“你懂不懂什么叫亡命天涯,就你這樣還讀書挺好呢!那不能讓人知道你去哪兒!”
仇陌揉著屁股:“哦!”
少年還太稚嫩,輕易放過了心里的直覺。并且以為,依依惜別什么的未免太過矯情,連聲再見也沒說,干脆利落的走了。
卻沒想過是不是有再見的一天。呵,誰還沒傻過呢?
當年,也是有人這么唬走了楊夕,結果,那人被燒死了。
【爆炎蛋】扔在尸體上,熊熊烈火燒起人肉來甚至不需要架柴禾,巷道里彌漫著一股尸油的味道。這是楊夕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味道,令人作嘔,令人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