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德一頭磕在地上,語無倫次:“天地良心,小人怎有那么大的膽子!小人只是一心為了十三少爺啊,頂多用些威逼利誘的手段,可楊夕根本油鹽不進,但小人也沒敢……”
“那家主就不會殺你。”蘭夫人打斷程德的表忠,半闔著美目,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你怎知程十四那番話是楊夕鼓動的?”
程德一愣:“是……十四小姐院子里有阿德安下的人,今兒個親耳聽到的。”
“行了,你下去吧。”見程忠仍是遲疑,蘭夫人頂著她新潮的“卷尾眉”,露出個個風情萬種的笑容:“阿德,家主的心思你不懂。忠大管家是個武夫,卻有一句話說得很對。你那些手段,就是朱門后院里宅斗的路數。可咱們忠大爺看不明白,家主能容了你的朱門宅斗,卻容不了他的殺伐果決”
程德總算是心安了一點,叩首告退。
門一關上,十三少爺程玉亭從屏風后面繞出來,“娘親……”
蘭夫人看了一眼酷似其父的兒子,輕笑了一下:“不用說了,不就是要個十七骨的劍仆么?娘應了你就是。”
程十三沒想到蘭夫人是這般反應,略微遲疑道:“娘親不是說擅自動作,會誤了您的大事……”
蘭夫人柔柔一笑,四十多的夫人看起來卻如二八少女的風華。“橫豎你冒了娘的名頭,做了這么多事,娘除了將計就計,還能怎樣?娘是疼你……至于那個楊夕,”蘭夫人頓了一下,露出個莫測的表情:“自己個兒作死,誰還能留著她?”
仙來鎮,一處地下室。
十三四個身穿黑衣,頭戴斗笠的漢子聚在一起。
一盞昏暗殘燈,十幾把刀槍劍戟。
這,可不大像正經人的聚會……
斗笠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香主的毛病,看見小孩子連腿兒都邁不動,這事兒怎么能讓他知道?”
斗笠乙:“這,咱們是想著,香主那性子在憋久了指不定干出什么來,橫豎是要滅口的,倒不如讓香主消遣一下……”
斗笠丙:“消遣,嗯,很好,消遣的結果就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突然,斗笠丁推門而入,“香主回來了!”
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在哪?”
斗笠丁指了指腳邊。地上一只慘白慘白的斷手,抬起食指跟大家打了個招呼。
斗笠甲&乙&丙:“我了個嚓!你還不快點把香主給撿起來!!!”
一只斷手可獨自行走,這離奇詭異的恐怖事件,眾位斗笠客卻一副習以為常,且送了口氣的模樣。“快把香主的【蠱甕】搬出來!”
斷手被放進一只陶瓷大甕里,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翁口里探出一張男人的臉,臉色慘白如紙,眼下是兩條猙獰血紅的疤痕。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在地下室響起:“呵呵呵呵……好久沒有這么疼過了啊……這真是令人心情舒暢呵……”
十幾個斗笠客掀袍子下跪:“參見香主,香主大法神鬼莫測!”
疤臉男人笑了一下,側過頭看著一眾明明怕得渾身發抖,卻仍要恭恭敬敬的屬下:“這世上果然只有小孩子才是最可愛的……去,告訴忠爺,有個元嬰來搶食兒,讓他查查是程家的哪個……”
仙來鎮,鎮口。
仇陌低著頭,裹著他的麻袋,混在一群乞丐中往城外去。仙來鎮城郊三里處有個破廟,是乞丐們的夜晚聚集地。
仇陌之前穿麻袋,是因為楊夕讓他扮個乞丐,方便殺完人跑路。可如今他發現自己的裝束即使在乞丐圈兒里也太過于“鶴立雞群”了……
“那個小麻袋,你來……”
仇陌本待低頭裝死,奈何手腳卻像不聽話般挪動過去。仇陌一介凡人何時見過這等手段,當時就慌了手腳,渾身冰涼。
全身裹在黑袍里的人,看著不大像善類,聲音也沙啞得詭異:“你剛殺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