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紹棠點了點頭,不無感慨的說:“天羽皇朝,做到了很多以往的昆侖都沒做到的事情。仙凡融合,種族通婚,徹底抹消創.世神的痕跡。那幾年里,大陸上也是沒有戰爭的。”
花紹棠仰起臉來,望著頭頂的青天白日。有時候會想,也許那是神殿傾頹之后,最安穩的年代。如果不是,他們把控了飛升的名額,也許……
楊夕大約能猜到掌門在想什么,但是她抿了抿嘴唇。
“掌門,我另有一個問題,可能是我不該問的,但請您告訴我真相。”
花紹棠低下頭,看她一臉鄭重,于是應道:“好。”
楊夕于是認真盯著花紹棠的眼睛:“掌門,飛升或者上了天藤的,曾經有人回來過嗎?”
花紹棠抬眸:“當然沒有。”
楊夕于是道:“那我們怎么能知道,他們是真的去到了上界,而不是,僅僅是死在了我們不知道的地方?或者說,上屆的存在,是從誰的口里最先說出來的?神嗎?可是神已經被證明是可以擼死的,那么神會說謊,也是可能的不是嗎?”
花紹棠這一回盯著楊夕看了更久,然后才開口:“事實上,上天藤的修士太早,尤其經歷了天羽皇朝的滅亡,很多東西已經不可考證。但是后來飛升的修士,在接引仙光降下的那一刻,似乎是能看到些什么。在那一瞬間,有些飛升者,留下了一些信息。”
楊夕雙眼睛亮看著掌門人:“比如什么?”
“各門派把這當作前人留給自己的,飛升的秘密。并不肯公開。不過,仙靈宮的白鏡離,是同我站在一邊的。所以,目前已知的,六代昆侖的唯一一位飛升者,我的師叔留下的是兩個字:離開。而仙靈宮創派比六代昆侖更早,至今已有三位飛升得道。他們留下的非別是:黑色,兩個,和……”花紹棠說的很慢,似乎說每一個字的時候,都在思考著是不是應該停下來。可他最終,還是把話說完了,“不要修仙。”
楊夕心里先罵了句靠,腦筋瘋狂的轉起來。可是無論如何都得不出個結論:“他們留句全乎的人話會死嗎?”
花紹棠搖頭:“沒那么容易。”而后他盯著楊夕,看著那個姑娘兩眼暗沉沉的,望著不知名的某處。鬢角里流下因為思考得太緊張而落下的汗水。背著手,時而如有所悟,時而目露懷疑。許久,神情才緩緩歸于平靜。
最后,回視著自己……什么都沒說。
花紹棠就那么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道:“楊夕,你師父說的沒錯,你和邢銘真的很像。”
楊夕一怔,我怎么可能像那個篩子似的心眼子?
花紹棠掠過了這個話題,目光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凄涼。
“接著,我們來說說五代墓葬的事情。”
花紹棠是妖修,不聰明,可是他也從來不傻。載沉載浮八千年歲月,自己養的孩子,是什么時候跟自己離了心,他是有察覺的。
見到虛境以前,那只黑毛白臉的小僵尸,對他的依賴與忠誠就像對待一個父親。或者說,君父。
地底下的一千年,邢銘沒有任何記憶。花紹棠知道,自己撿回來的千年黑毛小僵尸,芯子里不過是個二十八歲的年輕人,缺心少肺的少將軍。被自己的皇帝給賣了。悶悶不樂的,還會偷摸哭鼻子。
相當長一段時間里,花紹棠都是帶著“掌門人養成”的謹慎心態,小心飼養著這只小僵尸。
按照師父傳下來的標準,這只僵尸好哇,僵尸活得長啊,而且他聰明啊!生前殺人救人就已經幾十萬了,塵世中別說親人,連同宗、同姓都死絕了。而且就那個隨時準備著舍身飼虎的死樣子,往我大昆侖的土地里隨便一種,保證見風長三尺,水都不用澆。
至于戰爭中站在昆侖的一面,為昆侖做出巨大貢獻,花紹棠用腦筋稍稍想一想,就覺得如果是這只僵尸的話,那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怎么就歪了呢?
也是成為核心弟子的時候,師徒兩個都很高興。
老妖怪帶著小僵尸,在邁進空間裂縫的前一刻,都還各自帶著一臉二逼神情。
小僵尸靜靜望著那黑暗的虛無。背對著老妖怪,聽完了昆侖的故事。
再轉過臉來,那孩子的眼睛,就變成了虛境一般深不見底的黑暗。好像一絲一毫的光線,也不肯反射出來。
再到白小浪的失聲崩潰,高小寒的激烈爆發,甘小春長達幾年的閉口不言。
花紹棠開始討厭帶著弟子們去虛境了。
聽話懂事的孩子們,總是一回來就會壞掉。
花紹棠騎在龍頭上,看著下面正朝氣蓬勃的小姑娘。她突然從撒癡賣萌抱大腿,變成了離著自己三米外站著。是從哪句話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