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個世界的人,比這里的人脆弱得多。個人武力,隨便一只瘋狗都能咬死一片人。就在一兩千年以前,山中跑下來一只老虎,都能成為地方的一害,阻礙人們的交流。
“可是我們會想辦法,大規模的聚居,用鋼鐵的城市保護自己,用巨大的數量威懾動物,用通行的管道改變溫度,用人工的移植增產食物。
“雖然我們喊著保護野生動物,但那是在人類處于絕對強勢的支配地位之下。如果有任何一種生物強大到威脅人類社會的穩定與安全,比如病毒,我們會不惜一切代價滅絕它們的種族,掐斷它們生存的一切可能。”
百里歡歌夾著煙,一只手臂撐在桌子上:“邢首座你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是凡人多,還是修士多?”
邢銘吸煙吸得比較淺,煙灰也是隨手彈在地上,挑起他深黑的眼線,看著百里歡歌:“當然是凡人。”
有靈根和沒有靈根的比例,能達到一比一百。這個世界冷酷的隨機法則。
“那這個世界占絕大多數的凡人在干什么呢?自怨自艾沒個好命,努力造人生出個能修仙的孩子,還是每時每刻都對著武力強大能長生的修士,一邊敬畏一邊跪舔?”
“再說你們的修士,占據這個世界主導位置的修士,漫長幾百上千年的壽命,你們又在干什么?”
邢銘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了:“修煉自身的實力……”去尋求一個遙不可及的飛升。
百里歡歌聳肩一笑:“所以你們的世界,幾十萬年不見發展,你們的生存環境,幾十萬年不見改變,也就是很自然的現象了吧。盡管這在我看來,無比的愚蠢。”
邢銘瞇著眼睛,目光穿過會客室發黃的窗紙,隱約的望向遠處的山巔。他很誠實的在迷惑:“我很想改變這個世界,也愿意放棄飛升。但是我想不到辦法……”他頓了一頓,回視百里歡歌的目光,誠懇非常:“您愿意幫助我嗎?”
今天的對話之前,邢銘還曾考慮過,多少籌碼砸得動這個狂得發癲的男人的原則,多大誘惑撬得松天下第一富貴的多寶閣主的立場。
而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對什么都不會感興趣。除非他自己愿意。
可是百里歡歌卻搖了搖頭,透過煙霧的神情有點發虛。
剛剛跟邢銘對話時產生的一點,因為直擊世界本源,而覺得棋逢對手的共鳴,瞬間又冷下去了。
人的思維,總是難以超越所處的環境。一點點突破已是難得,就像你不能要求一個漢朝人,去讀懂三民主義。
“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王朝時代,習慣于對名士、名將禮賢下士,或許會成為一個優秀古代政客,一統天下。”
“可是你永遠也得不到飛速發展的社會環境,只有更公平的社會關系,利益驅動,才能讓整個世界快馬加鞭的奔向更合適,更先進,更高效。”
邢銘微微皺了眉,“可是我又沒有能力,為所有的凡人提供一個偽靈根?”承諾給百里歡歌一個,對于昆侖來說都是莫大的賭注。
百里歡歌笑笑,“這就是為什么,我一直不太看好這個世界上的修士成為智者。因為你們始終認為,成為一個修士,是一種高于凡人。可是你看我,我跟景中秀不同,我是身體直接穿過來的,沒有靈根,甚至比你們這里的凡人還要更脆弱。
“我當時連衣服都沒有一件,什么都不懂,被人當成奴隸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