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肆虐了足足一個時辰,颶風中心的楊小驢子,倒是被陰老二冒死沖進去給搶出來了。
可楊夕那柄尚未面世的,將成未成的劍胚,卻直接被最密集的陰風攪成了齏粉。
消散于無形。
經世門的瘦師兄一邊給楊夕把脈,一邊凝眉看著眼前的小姑娘。
圓圓的臉蛋,小小的個子。
胳膊腿兒也是軟的,哪里特別?
除了好像特別倔之外……
當天夜里,楊夕悠悠轉醒。
得知了自己第四次成劍失敗的下場,又大哭了一場。
樹影婆娑的小河邊兒上。
楊夕一邊兒往水坑里填石子兒,一邊兒默默治愈自己受到狠狠傷害的幼小心靈。她從小兒挫慣了,并沒覺得如何灰心喪氣,只是委屈得難過。
“那些材料都好值錢的,就這樣沒有了……”
夜色深深,無法成眠的并不只有楊夕一個人。
衛明陽盤膝坐在樹下,兩眼放空的望著虛空中的某處。自從看了那昆侖焦則的心魔,他這幾天都無法安心睡覺。
他以前只用這招數做過攻擊,目之所及哪里都是丑陋,仇恨、欲/望、怯懦、虛偽……
他從來沒有認真的觀察過,若心魔不以那丑惡的形態出現,那些死去的修士,在幻境中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跟老師和同窗一起聽課?還一聽就是十年?
衛明陽第一次知道旁人的心魔還可以是這樣的。
和我的很不一樣。
輾轉反側,閉不上眼睛。
夜色中,披著純黑的有點落魄的法袍起了身,瞇眼看見了遠處蹲在小河邊上的身影。
衛明陽想了想,走過去。
站在楊夕身后,只見地上的人蹲成小小的一團。
格外糟心糾結的樣子。
衛明陽:“還要成劍么?”
“當然!”楊夕想也不想的開口,說完才恍然察覺身后多了一個人。驚回首,就看見樹影下夜城帝君那半明半暗的臉孔。
楊夕一撅嘴:“關你什么事?”
衛明陽瞇著眼睛:“你就沒想過,自己可能不適合做劍修?比如……跟我修魔還更有天賦?”
楊夕瞪他一眼,半點沒感覺到被欣賞拉攏的愉悅,氣呼呼道:“除非我像高師叔那樣,成了劍又碎了什么的,不然我一定會是劍修!”
衛明陽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啊,高勝寒,碎了靈劍又卷土重來的天才。的確是挺勵志的。可我記得你們昆侖還有甘什么春的,那不是三轉不成,直接卡死了一輩子?你可是成劍的第一步就卡成這樣了……”
楊夕怒瞪:“甘殿主是英雄,才不像你說的那么沒用。”
衛明陽徑自道:“可惜……這世上大多都是甘從春,能有幾個高勝寒?”
楊夕剛要反駁,卻忽然反應過來衛明陽也是像甘從春一樣,卡在同個境界幾百年不動的。于是譏諷道:
“你這是在甘殿主身上找知音來了?甘殿主有原則,有擔當,比你強多了!”
哪知衛明陽卻并不反駁。
垂眸看了一眼旁邊咕嘟咕嘟冒著氣泡的溫泉:“小丫頭,你的原則是什么?”
楊夕被他問住了。
我有原則么?應該是有的。可是,并沒有想過它是什么……
遲疑片刻:“應該是做,正確的事。”
衛明陽樂了:“那不是跟我一樣,你干嘛總是對本座七不服,八不忿的?”
楊夕想著這個與自己年齡還不太相符的深奧問題,邊想邊搖頭:“不,不一樣的。”
衛明陽:“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