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邪修中也有一些不那么窮兇極惡,甚至有一些多少還有點苦衷。但若不是個但求我身榮華富貴,不管旁人掙扎死活的,誰會去練那些有傷天和的修行法門?
血煉、魂修、采補,哪一個不是損人而利己的通天捷徑。
邪修也可以有千百種優秀的品德,比如忠誠,比如守信,比如至孝,但絕不可能……心懷天下。
媚三娘半垂著眼睛,低聲輕笑,她聲音里有種中性的清脆,有意為之的時候,便異常的婉轉攝人。
“蠱毒這個東西太邪性,以往只是典籍里讀過,親眼見到才知何等驚世駭俗。這東西害人~也未必就利己……”細長的媚眼意味深長的飛向首座的千年僵尸,顯然知道些什么。
邢銘面無表情,握在扶手上的手指卻微微抽動了一下。
“若被有心人施展開來,簡直是一等一的滅世殺器。只是不知這混蛋玩意兒有何限制,才讓我和諸位到今天都還好端端的喘氣兒。你們正道旁的好事兒沒干,這六道大忌的約定倒是都有點道理。刺殺正道四巨頭,糊弄誰呢?”
媚三娘斜斜的抬眼來,既嫵媚又陰冷的依次掃過諸人,一定一頓的笑道:
“那東西不應該存在。我們比你們,更相信人心之惡。一件武器,只要能夠行兇,就一定會被使用。”曼妙的輕搖臻首,不懷好意的睇著邢銘,“武力,沒有威懾。”
明明是一番振聾發聵的敲打,偏她的講話的態度輕浮孟浪,更聽得人脊背上直往外冒寒氣。
就像那傳聞中,上古妖魔的蠱惑。
邢銘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閣下的善意提醒,我等已收到。慢走不送。”
媚三娘收了前番態度,冷冰冰看他一眼。這收放自如之間,不愧是個邪派妖女。昆侖的女修士,連九薇湖這個真狐妖,也都做不來這般翻臉如翻書。
一把拎起比他壯碩許多倍的血幅王大弟子:“我們走。”
“慢著!”低沉的聲音驟然從角落響起,卻是斬命劍派的戰部首座,長劍錚然:“你可以走,把血幅王門徒留下。”
說話間,手中本命靈劍依然半截出鞘,逼人靈光連空氣都為之一寒。
媚三娘卻出手比他還快。
蜀山的生存環境,從來算不上好。外有正道大派時不時圍剿,內有各方同道斗角勾心,出門談判永遠要隨時防備著黑吃黑。
人心險惡,就感觸良多。盜亦有道,卻是哄孩子都不信。
蜀山邪派從不同情弱者和蠢貨,不能自保的打死無怨。他們沒有憐憫之心,不論對人,還是對己。
左手折扇“嘩啦”一聲鋪展開來,桃紅瘴氣洶涌彌漫了整個大廳。
右手黑蓮披風旋轉著抖開遮住了自己和身后的血幅王弟子,眾人瞬間失去了她二人的蹤跡。
涼薄的嗓音在空曠中響起:“邢首座,我答應血幅王那老東西把他徒弟全乎著帶回去,若是擦破一點油皮,桃夭老祖四個字在蜀山也就沒甚可混了。那我不如今天交待在這,也豁出了性命也潑你昆侖一個恩將仇報的臟水。”
媚三娘這一出手,并不是針對了那出聲的斬命戰部首座,卻是甜腥之氣彌漫全場,除了聞不見味道的死僵尸,其他人都覺得一陣耳熱頭暈。
在場都是正道能人,更有不少剛直不阿者,幾乎是與天下邪修不共戴天。
誰人肯受此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