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柄銀青色的劍尖指著中間的殺神,正對著云九章的白發青年搖搖頭,冰冷的開口:“不,看似最殘忍的,其實才是真正的仁慈。以殺為意,殺死的只是生命。生命消逝的再多,終究會有新的生出來。可是有些東西,一旦破壞了,便再也沒有了恢復的可能……”
云九章低低一笑:“你看得倒是通透。”
“我只是活得長。”最初的那個花紹棠說,“而且我不是人,妖的世界更殘酷,生命之于我們是個每一天幸存,都是僥幸,都值得感恩的東西。”
“至于我現在用的神通,不怕告訴你,這不是幻術。你看到的每一個我都是真的,這是我入精道之后得到的一門神通,也許可以叫——分裂。”一百二十個白發青年同時振了振手中的斬龍劍,
“每一個我,都具有的思想,的行動,也有相等的戰力。一個我,你尚且能應付,也還笑得出聲來。一百個呢?來試試吧,殺神。”
話音剛落,一百二十八個花紹棠同時同時揮劍,狂猛的銀青色劍意濤濤如浪,從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同時席卷向中間的殺神。
“怎么可能?你總不能每次打架都多造一批自己,全都有的思想,那你要怎么把他們收回來?他們怎么可能讓你收回來!”
云九章劍都沒拔,雙眼黑亮的盯著其中幾個白發青年,想要看出一點破綻來。
然而并沒有。
一百二十八道劍意,相同的威勢,全部都是真的!
一聲喑啞的爆破之后,劍意縱橫交錯沖向一百二十八個方向,卷起滔天水浪。
云九章被這劍意淹沒了……
弱水比尋常的淡水更輕,劍意的沖擊之下,飛上天空幾千丈高,又淋淋漓漓的落下來。瓢潑暴雨一般。
一百多個花紹棠從不同角度收回劍,瓢潑的雨水打濕了雪白的發絲。
他們面容俊美,神情淡然,隨著長劍回鞘的動作漸漸虛化,合而為一,最終只剩下佇立水面,距離云九章剛才的所在最近的一個白發青年。
花紹棠說:“沒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你不是那么自私,你的分~身也不會有太多的私心。事先想好如何做就是了。”
半晌,花紹棠嘆息了一聲:“這樣都沒死,你倒是比我想象得結實。”
云九章單膝點著水,滿身流血的半跪在花紹棠的對面。一百多道縱橫交錯的傷口,交疊在一身猙獰的刑疤上,慘烈得驚人。
殷紅的血水從他身下蔓延開來,像鋪開了一盤朦朧的紅毯,而他竟還能昂然的抬著頭:“怎么可能……即使再無私的人,也不可能在面對生死的時候無動于衷,那些□□怎么可能聽話消失?”
“那個啊……”花紹棠還真就一臉無動于衷的樣子,“最初的時候確實會為誰消失,誰留下打起來。但是等我答應了師父,為昆侖去死之后,就不再打這種無意義的架了。”
殷紅的血水已經擴散到花紹棠的腳下,云九章盯著血水的邊緣,白衣青年虛浮空中,腳尖利水面一尺高度,白得纖塵不染。
“答應為……昆侖……去死?”
他咀嚼似的重復著,好像整句話分開來哪個字都懂,放在一起卻完全不能理解了似的。
花紹棠淡漠的看著他,既不驕傲,也不慷慨,他雙眼平靜得就像在注視昆侖后山足下谷里,溫順又愚笨,千年也沒有一個成妖的小兔們。
“啊,人活著總有一些,你心甘情愿為了它去付死的東西。信仰……你也有的吧。不然怎么能熬過,海怪腹中萬年孤寂的深淵。”
云九章雙眼漆黑的望著他。
絕世強者間的氣場仿佛人為的被凝滯了,許久之后,云九章才說:“妖修,我有點舍不得殺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