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人帝魔君皺起了眉,揮手打出一道狂猛的魔氣。
為了起到足夠的試探,他這一道魔氣毫不留力,若在尋常空間,純凈的黑色足以彌漫十丈方圓,侵吞掉五六名低階的修士。
然而這魔氣一觸到那片空間,便如沉入了沼澤的石頭,再也沒能收回來。
衛明陽心下有些驚慌,然而他豪橫慣了,并不肯信邪。右手燃起一團整個人高矮的火焰,在前方照亮,腳下堅決的向前邁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第四步剛要抬腳的時候,年輕的人帝魔君露出一個震驚的神情,看到了他永生難忘的景象。
就在他的面前,幾乎要貼上臉,前方整個空間的雪花都是靜止的。
晶瑩的六角型小冰晶,懸浮在他眼睛的高度,不論身邊的狂風有多么猛烈,既不墜落,也不搖擺。
而這還不是衛明陽先注意到的景象,最初使他停下腳步的景象是,熄滅了一半的火焰。
那里仿佛有一個看不見的邊界,魔法火焰在觸及到邊界的一瞬間,便向被切割似的熄滅了一半。沒有聲音,沒有過程,那一半的火焰仿佛突然就消失了,連帶著點燃火焰的靈力也沒有回到經脈里。
最詭異的是,留在邊界外面的火焰,竟然還能正常的燃燒著。
無形無質的魔火,如同被那邊界隔出了一個神秘的切面。
然后,他找到了自己先前丟過來的石頭,貼著地面三四寸的高度,定在前方的空中不動。似乎也是進入了那個邊界之后忽然被外力強行靜止了。
還有他發出的那一團魔氣,衛明陽覺得,自己應該也看到了。
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那一塊凝固的黑,根本就不像是氣體,而是濃密的龜縮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濃郁的黑晶。
“天吶……”衛明陽禁不住嘆出聲來,連他師父孟淺幽,最多也只能做到把魔氣凝成水滴。凝固的魔氣,他只是在猜想中認為它們可能存在,卻從未真正見過。
“這簡直是……神鬼難測的力量……”
在這片整齊的,凝固的空間里。
有進無出的法則,不知為何獨獨放過了光。
在相當遙遠的遠處,隱隱約約有一個散發著瑩瑩白芒的影子,穿透雪花交錯的阻擋,映在衛明陽的視網膜上。
衛明陽瞇起眼睛去看,那是……一個人!
雪白的法袍垂到小腿,赤足立在凍結的水面上,那個曾經的人,現在的人形冰雕,整張臉上凝固著不敢置信的驚恐。
栩栩如生。
走南闖北的夜城帝君,息了手上的火焰,掉頭就往回飛。
開足最快的遁術,半點也不敢再裝悠閑。
他全不知那片空間是什么鬼,在他的認知里地獄也就是這種有進無出的模樣了。
關鍵是有人凍在其中,看他那驚恐又意外的神情,天知道是不是這片詭異的地方自己生長擴大,把原本在外圍看熱鬧的路人給裝了進去。
他受夠了一次次因為意外,被困在詭異莫名的空間里,也受夠了那些不得不打的仗。
夜城帝君雖然好斗法,嗜殺戮,但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有選擇的余地。
頂著呼嘯的寒風,衛明陽越飛越是心涼如雪,三百里距離在腳下一掠而過,他始終放出超遠距離的神識在感知。
然而所過之處,沒有半點有生命活著的痕跡。
到底發生了什么,是誰帶來了這場彌天的暴雪,和所有生命的消逝。
他想要搞清楚。
繼續飛行了大約一炷香左右,魔氣繚繞,外表狼狽的夜城帝君,終于從空中降下來,落在了一只睚眥的尸體旁邊。
就是這種怪物,曾經把他困在肚子里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