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于三百多位守墓人的神識順著靈絲狂涌過去,把那名單上不可一世的戰將們的意識押回識海,這一次他們甚至無需戰勝識海里的神識。
只要這些目標失去了暫時對肉身的控制,落了地,就會被失控的精道之力,吸得渣都不剩。
一個冷靜果決的,不在楊夕名單上的云家女爵,半飛于空中,高聲而冷冷的下命令:“火箭!天羽箭陣!”
士兵們飛起空中,紛紛反應過來,張弓搭箭。
而楊夕,已經半點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她要殺的人已經殺完了,麻木的遲鈍漸漸襲上腦海,如果這就是她短暫人生的終結,楊夕想,她還有最后一個愿望。
燦亮的黑眸抬起來,明明看不分明,卻奇異的精準。鉤子一般準確的勾住了空中默然的邢銘。
邢銘一怔。
地面上楊夕說不出半句話來,然而那雙執念深重的眼睛,卻令邢銘看懂了。
“師叔,我不要死在云家人的手上,他們臟。”
昆侖有其道,然則每一個奉道之人自有其心。
邢銘遵從了昆侖首座的職責,下令弟子們以劍氣射殺楊夕,卻暗藏了自己的本心,沒有啟用旱魃的神識之力阻止楊夕最后的瘋狂。
那雙漆黑眼睛里射\\出的執念,刺中了邢銘,眼前的楊夕與南海戰場上的云想游莫名的重合了。
盡管這兩個年輕人,從性別到性格,從出身到行事,幾乎找不到一丁點的相像。
可邢銘在那一瞬間還是覺得那久已不再鼓動的肺臟,仿佛又感受到了傳說中的“無法呼吸”。
他心疼。
心疼得要命……
盡管他的心臟都還因為上一次的鬼道失控,封閉在芥子石里,不敢拿出來用。
可他空蕩蕩的胸腔里,針扎一樣的疼。
下一刻,戰部弟子們看見始終沉默的邢首座,忽然抬手拔出了劍,斑斑殘劍上,驟然發出一道劍氣。
黑白兩色的劍氣混沌交纏著直奔地面上,楊夕尚且暴露在樹皮之外的細瘦脖子,在云家的火箭落下之前,后發先至,一劍切開了脆弱的喉管。
那一劍切得很重,楊夕整個脖頸的前半邊都被切斷,頭顱像突然失去了支撐似的,向后一彈,笑著仰了過去。
脖頸間噴濺出一道稀薄的血霧,朝陽終于利落的跳出了云層,從戰部眾人的角度看過去,那血霧的里頭竟然有彩虹。
天羽云氏的火箭這才轟然落下來,遍插楊夕的全身,火焰“呼啦”一聲燃起。
烈火熊熊,在方面百丈無一活物的灰色地皮上,染成了一根跳動的火炬。
連同楊夕帶著彩虹,全都燒盡了。
天空中,張子才怔怔看著邢銘的側影:“首座……你在哭嗎?”
邢銘轉過頭來,雙眼從眼瞳到眼白,具都殷紅如血,然則面容冷峻并無水痕。
“去整軍吧,準備接手云氏的城池。”
張子才恍然回神。
這才想起僵尸這玩意,是不具備流眼淚這個功能的,果然是自己想多。自己是腦抽才會單從一個背影,就覺得這根昆侖定海針在哭。
單手握劍,干脆利落的應了一聲“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