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里實際上也沒看上去那么慘,只是天氣太冷糧食又不怎么富余,大多數居民都躲在屋子里睡覺節省體力,白茫茫一片的積雪又加強了荒涼這一視覺體驗罷了。
丑媳總要見公婆,普通的居民盡可以躲在屋子里啥事不干,部落的頭人卻不能不見北境的主人,被提前片刻抵達的斥候叫出來的五部落首領,裹著陳舊的皮毛、單獨或帶著三兩個隨從,稀稀拉拉地站在要塞的圍欄邊緣,組隊迎接北境之主。
很詭異,多少年來,七國對塞外民們而言都是世界盡頭那面高墻彼端的另一個世界,是假想敵,是仇恨的對象,偶爾也能成為“英雄”們證明自己勇氣的磨刀石、金屬制品和新女性成員的來源,誰想時過境遷,他們竟忽然也成了七國的子民。
身份的轉換只是一次投降的事,但心態和固有觀念上的變化卻無法在短時間內完成,面對曾經所鄙視“下跪之人”中的一堆高層貴族,古怪感油然而生。
這種古怪感帶來的,便是尷尬的氛圍。
如果說菲林特氏族的族長還只是有點嘴笨,那么五位新贈地民部落的首領,就是完全不會說話了勉力按照艾格之前的指導介紹完自己,簡單匯報一下要塞的狀況,頭人們很快便出現了忘詞、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繼續談話的狀況。
好在艾格在場,贈地安置計劃的總負責人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氣氛這樣冷下去,他在過半人都察覺到不自在前及時接上了話“新贈地民中的青壯很多都前往后冠鎮去尋求工作,所以此地看上去嗯,有些人煙稀少,但整體上來講,秩序和法律已經開始延伸到這里,并開始發揮作用。不過,這些今天暫且放一放,現在,我要先帶各位,去見一個人。”
什么人一眾北境貴族心生好奇,但出于對艾格的信任和起碼尊重,也因為這鬼天氣實在是夠要人命,沒有太多質疑,在護衛們的簇擁下,一行人被他領著走進了冰痕城的“大門”。頂著周圍低矮房屋、半埋于地下的帳篷間探頭探腦的新贈地民不安的目光中,走向守夜人當初在此駐扎時的主堡遺跡,掀開厚重皮毛做的門簾,進入其中。
這座整個要塞的核心建筑,當初完好時應當有三層、十幾米高,如今上面兩層已經破敗坍塌,余下還算完整的一層,修修補補、堵上破洞和樓梯間,點燃一個壁爐雖然有些空蕩蕩,但和外面的冰天雪地比起來出乎意料的溫暖舒適。
此地平時是五個部落首領商談要事、彼此間交換生活必需品的集會地,如今北境代表團來訪,便被騰空拿來當了招待所。
眼下,有一名中年婦女、兩個十幾歲模樣的少年正坐在壁爐邊的凳子上,見艾格帶人走進來,才連忙站起,束手束腳地看著眾人。
羅柏瞧了瞧這三人,沒瞧出他們有何與眾不同,疑惑地回頭看看艾格“我們要見的人呢”
艾格淡淡一笑,并未直接回答問題“莫爾斯安柏大人,我記得上次拜訪最后壁爐城時,您憤怒地朝我吼著說,野人擄走了您唯一的女兒您還記得這事嗎”
這暗示未免太過明顯,正立在人堆里一臉無聊的莫爾斯安柏一個激靈,緊緊地盯住了那名站在壁爐邊上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