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聞聲從火爐旁的椅子里站起,一溜煙地鉆進了女王的臥室。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女王才在彌桑黛的幫助下收拾好儀容,穿戴整齊后重又容光煥發地走了出來。
“陛下”兩名重臣異口同聲地喊道,立刻圍到了她邊,但最終瓦里斯的嗓門大了幾分,搶先說上了話,“您的侄子伊耿坦格利安王子,已經在瓊恩克林頓伯爵的陪同下抵達了羅斯比城,他們已經在待客室里等候了您半個下午了”
身為首相的培提爾對被搶先十分不滿,但隨后也立刻接上“自由民兵團和無垢者的軍情匯報也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進行河灣軍和黃金團已經抵達了黑水河南岸,多恩人也在北上途中,您”
“我睡得都餓了,彌桑黛,去廚房幫我弄些吃的。”丹妮莉絲掩嘴打了個小小的呵欠,輕聲打斷了兩位重臣七嘴八舌的報告,“隨便找點就行,待會我依然要用晚餐那位伊耿王子是今天到的為什么我一回來他就會知道”
瓦里斯愣了一愣,趕緊回答“克林頓伯爵先前通過各種渠道,向我表達過想見您的意思,所以您早上一回來,我便立刻寫信通知了他。眼下黃金團和河灣軍都在咫尺之遙的黑水河沿岸,您不可能撇開他們獨力攻城的,既然早晚要見他們請陛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您看是現在就見,還是讓他們再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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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妮莉絲皺了皺眉她是女王,沒法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將真實想法直接說出口,但在內心底里,她其實真的并不很想見這位伊耿王子。
并非有意怠慢訪客或不勤于政務而是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侄子”,她的內心情緒很復雜。
眼下,說伊耿王子身份屬實的人和說他是假冒的一樣多,但即使拋開這個她暫時還做不出判斷的論題不談,她依舊感覺怪怪的得知仍存血親在世,作為原本“最后的坦格利安”,丹妮該是喜悅的才對。但事實上,她卻有相當大的不滿無論怎樣美化過去,事實是這位伊耿坦格利安,是在自己和兄長韋賽里斯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勞勃拜拉席恩追殺的陰影里,“為他吸引著火力”的情況下安穩成長的。
出頭鳥她和哥哥來當,龍由她自焚來孵,一路的酸甜苦辣和千難萬苦由她帶著追隨者們品嘗。等她把一切準備都做好來反攻維斯特洛了,卻忽然冒出來個從小就在周全照顧下安安逸逸長大,什么都沒經歷過卻比她繼承順位要高的侄子,帶著一支雇傭兵要分享勝利果實她怎么可能毫無怨念地就咽下氣來
當然,這位忽然冒出來的侄子并不是空手而來,黃金團的戰斗力毋庸置疑。理論上來講,與這位侄子聯姻當他的王后是最穩妥最保險的方案,這一步踏出去,君臨攻堅戰便成了以石擊卵,鐵王座妥妥是囊中物曾經,她真找不出什么理由來駁斥這一最佳方案。但現在,被北方看長城的那位總司令一番教育后,丹妮莉絲終于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
這個支持她與小伊耿聯姻的“理論”,其實是維斯特洛封建歷史車輪滾動的規律
多么可笑她口口聲聲說要打破車輪,卻居然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連跳出車輪、擺脫領主游戲的規則、改掉貴族玩弄權術的固有思維模式都做不到就這樣迷迷糊糊地過著,怎么可能實現理想
但現在,她前所未有地思路清晰著。
江山易得難治,與伊耿坦格利安聯姻,將河灣和黃金團納入陣營中,確實是通向鐵王座的最短捷徑。但,等自己坐穩江山打算變革的那天來臨,萬一自己的侄子兼丈夫、七國的國王和他的利益集團們都不支持自己,認為她是在異想天開地胡鬧,那以區區王后的身份,“建設一個沒有壓迫的世界”的夢想又該從何做起
她必須得當女王,必須得選擇那條更難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