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不是在聯手騙自己,那結論便很明顯只有一個了。
自己的弟弟和兒子,兩位高貴的蘭尼斯特,竟被個卑鄙的守夜人,用一招小把戲就嚇成了堅定的反戰派。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又何其可惡
如果只是提利昂一人持不同意見,泰溫大可以視而不理,但現在的情形是“凱馮和提利昂兩人都不支持其實是堅決反對參戰”。這下,高度集權的弊端便體現出來在把中層領主們的勢力和話語權拔除后,一旦核心圈出現不同意見,反對方的權重便可以瞬間拔高到極大眼下凱馮和提利昂雖只兩人,卻把情況硬生生變成了蘭尼斯特家頂層決策圈內,三分之二的人反對他與女王為敵。
自詹姆被迫披上黑衣前往長城后,凱馮和提利昂便成了泰溫軍事、政治和經濟上的副手,說是左膀右臂都不為過,若他們二人皆堅決反對行動,自己就算可以憑最高統治者的權威強行推動計劃,以一己之力也很難順暢調動西境的所有資源,將其戰爭潛力全部發揮;
更別提,原先的開戰預案就是自己領一路從南方深穴城出西境,沿黃金大道直撲君臨威脅女王攻城包圍圈的后背,凱馮領另一路從金牙城出西境,殺穿河間占據赫倫堡,扼住這個南北的關鍵交通樞紐,阻止北境、河間和谷地對王領前線可能的后續人力、物力支持。如今弟弟撂了挑子,在軟禁和圈養了大部分西境諸侯的情況下,泰溫一時間連找到第二個能力和威望足夠獨當一面的人物都辦不到。
以一對二的激烈爭辯和說服未成,最終,泰溫還是無可奈何地向自己最親近的家人們作出了妥協放棄原先計劃,做兩手準備。
原先作戰預案中的北路軍取消,自己親率部隊從黃金大道單路出兵,借道河灣前往君臨,以避開艾格“西境人踏入河間便視作敵對”的威脅;在接近君臨前線后,再親自與女王和伊耿六世的代表進行談判,視結果決定下一步安排。
兩位坦格利安聯姻,那自己就痛痛快快認栽,披上黑衣滾去長城;
和小伊耿談成,則與黃金團成掎角之勢,助前者對抗野心勃勃的姑姑;
和丹妮莉絲談成,西境軍就從側翼牽制河灣軍,掩護女王陛下對君臨的進攻;
而若是這兩位坦格利安都不接受西境入伙嘛,那他還可以高舉雄鹿大旗變成最堅定的保王派,誰敢進攻君臨,誰就是敵人。
當騎墻派固然為人不齒,卻能保證成為贏家有西境的無窮財富為后盾和投名狀,無論最后取勝的是哪一方,都只能咬碎了牙接受蘭尼斯特站在身旁,分享勝利果實。
萬無一失的算盤打得雖妙,最終卻不可思議地翻了車。
因為高層內部未迅速達成一致,西境大軍從蘭尼斯港開拔出發的時間晚了一天這本不是無法補救的嚴重問題,但偏偏就在軍隊出發的那幾日,連續回升的氣溫到達了冰點附近,黃金大道上的冰雪白天在日曬和踩踏下融化形成泥水,夜里時又重新凍上鎖住濕潤,導致西境軍這一路向東幾乎都是涉著泥濘而行,行軍速度受到了極大拖累。
出發晚一點、行軍慢半分、出關后需要防伏擊速度更是愈發拉胯這一個個微小的誤差累加起來,原本幾天功夫就能趕完的路程實際耗時便蹭蹭猛漲直奔兩位數而去。
花一周功夫離開西境進入河灣后,泰溫從探報口中獲得了王領近況黃金團和河灣軍,這支無論數量還是軍備上都占據領先的頭號種子選手,竟在瑪格麗和小伊耿舉辦戰場婚禮時遭受攻擊,在嚴密防御的情況下蒙受大敗,倉皇地從戰場退了出來。
好消息是,兩位坦格利安沒有聯姻結盟;壞消息是,泰溫想不明白這是怎么發生的。
女王如何在一面包圍君臨的情況下一面攻擊了處于黑水河南岸的伊耿軍五萬多糧草充足、裝備精良的大軍又如何能在一天內便潰敗到連留在戰場外圍都不敢而是直接逃回了河灣地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