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刀劍、長矛和頭盔構成了金屬、旗幟和人頭的海洋,在這片驚濤駭浪中間的一塊“礁石”上,瓊恩克林頓停下了對西征軍龜陣的觀察。
“烏龜肚子里的最后一點渣子開始集結了,似乎是往河岸移動。”他先用簡明易懂的語句確認了觀察哨的匯報,隨后發起了疑惑的牢騷,“奇怪,艾格這小子怎么好像總是先一步做出應對,難不成他有未卜先知之能”
“他要未卜先知,就不該來和我們打這一仗。”藍道塔利毫不猶豫地接話,“往河岸布兵他有多少兵能布船隊第一波次就能放下超過兩千人,他手中所剩的可用之兵絕不會超過這個數,而我們還有北岸的近一萬人可緊接著繼續投入戰場”
面對著一個擺著密密麻麻戰棋的戰場態勢沙盤,伊耿國王同意塔利的判斷“不錯,我們現在要關注的,是加蘭提利爾的部隊這會兒在干什么他必須得把敵人的南線東線部隊死死拖住,才能給船運部隊創造良好的登陸環境”
梅斯提利爾公爵顫巍巍地替不能到場的兒子回答“他把第一輪攻擊后剩下來的部隊分成了兩撥,正在一線保持著威脅”
“這不夠最先莽撞地上鉤逼得全軍提前發起決戰的是他,怎么在最需要他繼續施壓的時候,他反倒過分謹慎了”伊耿國王罕見地對岳父和大舅子表現出嚴厲的態度,他需要提利爾家的支持不假,但如果這一戰不取勝,那么提利爾家接下來再怎么和他親近把他當家人,自己也用不著了,“加蘭以為只要保持存在就能逼得艾格不敢調動兩線士兵,萬一對手猜出了他的心思,只留少量部隊與之對峙呢派出所有傳令兵,命他不惜一切代價再次進攻,絕不能給那守夜人一絲喘息之機”
女婿的強硬態度讓提利爾公爵心生不滿,但他也清楚此戰確因加蘭的受騙中計而失了先機,更明白此刻不惜命地全軍進攻才是最優解無疑。沒法,他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答應,迅速招手喚來侍衛,將國王的命令下達了出去。
一小隊傳令兵騎著快馬絕塵而去,指揮所眾人的心稍稍安定。盡管打破西征軍防御陣形的戰術目標遲遲未能實現,但到目前為止戰場主動權仍在河灣一方手中至少場面上如此,在傳令兵的訊息能夠送達這一點上,勉強還是能夠保障的。
話雖如此,現場的氣氛依然凝重緊繃和下面士兵完全不了解戰場整體的態勢相反,作為指揮層的他們都十分清楚一個事實這種暫時性的上風,是靠快速燃燒士氣來建立的。
軍隊龐大戰線卻不寬,敵方還相當保守地選擇了不乘勝追擊。擁有兵力優勢的河灣聯軍可以做到前一批士兵不行了趕緊換一批再頂上通過如是一輪再一輪的添油,保持最前線戰斗人員始終是剛剛參戰的有生力量士氣高低的巨大差距這時候就顯現出來女王西征軍一方的步兵,被替換下來后尤有再戰的精神和體力,進行一番休整后便能重新投入戰斗,而河灣人每一批撤下來的士兵都像被攥干了水分的海綿一樣,在短時間的交戰中將僅有的士氣和戰斗意志消耗了一空,雖名義上是在下場休整,卻是絕沒法再投入一次戰斗的。
圍繞著指揮部的這數千名看起來士氣昂揚的小伙子,就是最后一批今日還沒有參戰過的黃金團和高庭精銳步兵,他們將在盾牌列島的淺水戰艦也于敵陣北方靠岸登陸放下士兵的關鍵時機投入戰斗,主導最后一搏式的決定性圍攻
一群河灣貴族和黃金團指揮官交頭接耳地敲定著最后作戰的細節,到目前為止取勝依然有不小的希望艾格的所有外圍部隊都已經被緊緊黏住,留在陣中的預備隊也悉數釣了出來,而決定性的火炮他們雖無妙招遏制,但至少有個笨辦法可以對付在四面圍攻之下,火炮再厲害,也不能在每一面都打出壓倒性的火力優勢,他們不需要壓過贈地軍的火力,只需要突破梯形陣的任意一面就贏了。
伊耿國王要求加蘭再次發起攻擊,并不是真指望一群已經吃過了癟的騎兵能重振士氣創造奇跡而是需要他們來吸引敵方的火力,為曼德河邊的登陸戰、以及自己這面主力的最后一輪總攻,相對良好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