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總管見此,便微笑道,“郡主這是要上哪兒去”
顧央倒是沒有料到會撞見蒼豫,畢竟以他的身子是極少出門的,而她又在想著不久之后的陷害一事,微微一愣后便溫溫頷首道,“張大小姐遞了帖子來,說是張老太君的壽宴,我便接下了,未來得及稟明王。”
溫文有禮,進退得宜,都是他曾希望她成為的模樣,可當她真正成了這副樣子,他卻覺得越發酸澀。
只是還能如何呢
仿佛魂魄被劈成了兩半,一個痛苦失意地看著另一個親手將她一點點越推越遠。
分明只有這么短的時日,可那個溫柔的、乖巧的、狡黠的、貼心的小姑娘,卻已然模糊如前世。
他無數次自夢中驚醒,殘留的記憶只留下她唇邊冷淡的笑意,以及那個永遠追逐也追不上的決絕背影。
也罷。
他捧在手心里寵大的姑娘,終將在別人的懷抱里攜手此生。
而他只需看著她舉案齊眉,看著她兒女成雙。
這便夠了。
足夠了。
蒼豫微微一笑,道,“去罷。”
然后看著她提起裙擺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墨藍車簾襯得那只纖纖玉指越發瑩白,最終落下,隔絕,再不見她身影。
南總管靜靜看著這一切,默然不語。
外人總道是主上寵著姑娘,其實由他看來,是姑娘寵著主上。溫言軟語,精衣細食,主上的事無一不經姑娘的手,連他這個曾照顧了主上許久的人看了都要自愧不如。姑娘的心意,府里許多人都看在眼里,都以為這會是王府的女主人,卻未料到主上會去為姑娘求婚事。
他一直以為主上淡薄情愛,直至那日他看著姑娘離去的背影,忽然就道,“南叔,我曾以為自己無所畏懼,時至今日才驚覺死之可怖。”
三年來,主上從不愿就醫,原先他以為是看淡生死,如今才明白,是不敢。
不敢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不敢被告知余下的時間。
那個淡漠強大的男人,以這種幼稚而孤拗的方式承認他并非無所不能。
“我想陪著她,直到我再不能。”
情字傷人,卻仍有許多癡男怨女看不透堪不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張府里,張老太君有誥命在身,赴宴的賓客不少,張嫣將顧央迎入門來便告罪走開了,顧央也不在意,尋了個幽僻的地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