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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宴為酉時開宴,但申時過半,便已有人陸陸續續到了,貴夫人由內侍宮女領著入座,云鬢香衣,低聲談笑,而公子小姐們,則各自帶著侍從婢女在御花園中散步游覽,都是一派和睦之景。
而此時長樂宮寢殿內,倒是另一番悠閑光景。
做工上佳的美人榻上,顧央斜斜靠著,三千青絲披散而下,只著了一襲盤金廣袖軟煙羅,微松衣襟露出秀美的鎖骨及白皙修長的脖頸,而榻旁跪著一名月白衣袍的男子,正托著她的手點染胭脂,俊逸的側顏上神色專注。
原主少女之時嫁給一個五六十的糟老頭子,又是素有心機之人,自然不會心甘情愿,好在先帝那時多沉迷于修仙煉丹之術,又有其他美艷妃子,少有的幾次興致盎然都被原主以迷藥化解,而原主手握權勢后,更是以琴師之名養了一兩個男寵,雖不至于尋歡作樂,也好平日里看著養眼睛,而這男子名喚懷瑾,也是最得顧央喜歡的一個。
“哀家瞧著,這顏色卻過于鮮嫩了。”她懶懶開口道。
懷瑾抬眸一笑,眸中一片清潤,“娘娘天生麗色,懷瑾倒覺著這顏色配著娘娘恰是相得益彰。”
顧央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但也未再多什么,讓他將十指都染完了,才漫不經心道,“落日宴將始了,你隨哀家一同去罷。”
懷瑾低應,也不提此刻落日宴怕是早已開宴多時,扶著她的手隨她站起來,溫聲道,“懷瑾在殿外恭候娘娘梳妝。”
待顧央換上一襲金紅交織的太后正服,裙裾搖曳地出現在御花園中,落日已西下過半了,而在座之人無人有半分異議,皆是恭恭敬敬叩首行禮。
而在此時,司禮監掌印兼東廠督主傅聽雪大人,也攜著一群黑衣侍衛及太監姍姍來遲,眾人又是呼啦啦一陣行禮。
傅聽雪依舊是一身重紫蟒紋錦袍,披著繡有饕餮金紋的墨色披風,發束黑冠,冠上通透的赤色寶石宛若飲血,他唇邊一向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本該是絕色傾城,可任何人瞧見那猩紅的唇色,都只會覺得毛骨悚然。
傅聽雪見到顧央,上前微一拱手,暗沉妖異的眸子卻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臣,見過太后娘娘。”
“不敢,”顧央淺笑道,發上展翅的九尾金鳳在余日光輝下熠熠生輝,她抬手托了托他伸出的手,只一瞬,便又收回袖中,冰冷滑膩如蛇的觸感猶在,“九千歲的禮,哀家可受不起。”
傅聽雪興味地挑了挑眉,要知道,即使在少有的幾次會面中,這個高傲無比的太后娘娘對他這么一個閹人可謂是不屑一顧,就是昨日或許稍顯友善,但也是尋了托詞“送客”了,而她今次這輕輕一扶,倒是十分耐人尋味,他似笑非笑道,“娘娘說笑了。”
“請母后入座。”兩人正對峙間,上首傳來小皇帝的聲音。
司馬沂自龍座上起身,引著她在一旁的鳳座上坐下,才又坐回龍椅之上。而傅聽雪身后的太監,則立即給不遠處傅聽雪的座上鋪好軟墊絲綢,伺候他就座。
顧央只看了一眼便垂眸看向階下場中,一十二三歲的少女抱琴而立,一襲粉衣楚楚,眉如墨畫,眸若點漆,柔順動人。
司馬沂見她的目光,輕聲道,“蘭尚書府的大女兒正要獻藝,朕聽聞她琴藝非凡,倒要教母后品評品評才是。”
顧央對此微一頷首,心中卻知道這少女正是這個世界女主蘭若的大姐蘭靜。
蘭靜放琴入座,纖纖玉指劃動便是一曲漁樵問答,隨后便起身行禮,一舉一動皆是大家閨秀的風范,顧央留意到在座的一些貴夫人都暗暗點頭,顯然是對她十分中意。
顧央把玩這酒盞,輕笑問道,“皇兒覺得這蘭家大小姐如何”
司馬沂不知她這一問是何意,謹慎答道,“秀外慧中,也確實頗有些琴藝,母后以為如何”
顧央一笑,卻不答了,只對著下方垂首立著的蘭靜道,“你小小年紀,倒是有幾分技藝賞。”
身邊候著的藍衣大監便立即唱道,“太后有賞”
早得到吩咐捧著金玉托盤的宮女便將走至蘭靜身旁,隨后又是蘭靜跪叩謝禮,男賓席中蘭尚書也起身謝恩。
女主的姐姐如此端莊守禮,也不知女主是如何養成了精靈古怪的活潑性子,顧央看蘭靜規規矩矩跪著,淡淡道,“起罷。哀家聽聞,你還有一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