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京城里無人不知攝政王寵著一個小丫頭,起先有些人還不甚在意,覺得她不過一個玩物,只是某次府宴上一家小姐當眾羞辱了那小丫頭,不僅被她反駁得啞口無言,其父更是在朝廷上被攝政王當堂訓斥教女不嚴,小皇帝也直接罰去了他三個月的俸祿。
一時間,不論眾人心里想著什么,面上見到顧央都會客客氣氣地稱一聲“顧姑娘”。而顧央的及笄禮,也是各懷心思前往赴宴。
及笄禮大辦,顧央一早便被卿鳶叫起來梳洗打扮。
服飾是前些日子蒼豫同她一起挑的,藍邊淺粉蓮花繡紋高腰儒裙,秋香色紗締曇花紋披帛,鵝黃忍冬紋繡鞋,白玉嵌珠纏絲耳墜,鴉色的長發以櫻色的緞帶系于腦后,溫軟而殊麗,嬌俏而清雅。
攝政王府的花園中,小皇帝特遣了宮中的禮儀官前來,待到綰發插簪之時,按古禮應是由長輩持禮,而顧央身為“孤女”,并無長親,則應由福澤深厚的老人來持禮。
只是待禮儀官唱了禮,卻是蒼豫來到了她身后。
他雖未言明,但此舉也算是在眾人面前說明了兩人的關系,無關風月。
顧央心中感到棘手,也知道不可當眾駁了蒼豫的面子,只得跪在蒲團上輕聲道,“王”
蒼豫淡淡笑道,“怎么,我親自來為你綰發不好么”
顧央微微搖頭,“王能為阿央綰發,阿央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王會綰發么”所幸蒼豫也并未言明,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還有回轉的余地,只是攻略一事,要抓緊了。
見她一副不太信任的模樣,蒼豫不免失笑,他抬手解開她發上的緞帶,順滑的發絲頃刻落入玉白指間,“你且看罷。”
蒼豫綰發的動作并不十分熟練,但卻很輕柔,連一根發絲都未扯到,將最后一縷發綰好,顧央只覺頭上微微一沉,便聽得身后那人溫和的聲音道,“阿央,恭祝你成人。”
她還來不及答,便見那禮儀官自袖中取出一卷明黃的綢布,高聲唱道,“顧央接旨”
賓客們聞言,也口中高呼萬歲跪下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孤女顧氏,溫婉清端,孝善仁和,德才兼備,朕感其孤苦,侍帝有功,著即冊封淮安郡主,欽此”
眾人嘩然,顧央側首去瞧那人的神情,日光刺目,恍得那人的神色不辨,只見一雙幽邃如深夜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溫和,亦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淮安郡主,”禮儀官見顧央遲遲不動,喚道,“接旨罷”
月色朦朧,攝政王府的亭臺樓榭都蒙上了一層飄渺的霧色,而蒼豫的屋內,窗上影成雙人。
“可喜歡”
換在以往,顧央自然不會這么晚了還來打攪蒼豫休息,只是近日發生的一切,讓她有必要走這一趟,可蒼豫不待她說話便遞了一套頭面過來,說是及笄之禮,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