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高,城南處。
一條江水悠悠,潺潺婉轉,從橋下流淌,只見竹船飄搖,木舟微蕩,岸上行人來往,然行此地,卻如兩界相隔。
那樓中,一位女子靜坐閨房,眉如煙籠,目中有愁,那靈動如同會言語,漆黑如墨,又似星輝,只是此刻黯淡,全無光彩。
面不施粉黛,卻依舊動人嬌艷,那長發盤起,垂下兩束,如玄色溪泉,搭肩而落。
女子年歲不大,大致不過二九年華,她呆呆坐著,前方木桌上放著一枚白玉,一碗朱砂。
“那人與你有莫大干系,你若是相信貧道,便去尋得一枚白玉,二兩朱砂,三升虎血”
昨日里,那算卦道士的話語還回蕩在耳邊,女子目光輕轉,望向那一枚白玉,此時熾光流轉,被太陽照耀,從窗口中灑下光來,讓這白玉如化仙寶一般。
女子眸光變得柔和,緩緩開口,如自言自語。
“與我有莫大干系,難道,真的是相公嗎”
她語氣低沉,這話是不能在外人面前說的,她與他不過是未婚夫婦,而郎君已死,這事情已被宗族壓下,她的家族龐大,此時那男人已死,自然不可能讓她再嫁過去,去守那活寡,于是便把這事拋掉,安撫對方親族,將此事化了。
然心有所念,日日不得眠,這幾日,她卻常常夢見,她那逝去的相公,來了這里找她,站在床頭,說著些情話,每每當她面色羞紅,男人便悄然離去,再之后,便是夢醒天明。
如此這番,才有昨日上街,遇那算卦道士之事,此時再一聯想,女子便曉得,當是她那苦命的相公來了,魂魄不散,在此處夜夜護她。
可胸口沉悶,氣血淤積,卻又與相公有甚么干系,那是自己所愛的人兒,又怎么舍得害她
“上仙,就是這里”
“就是這里”
李辟塵牽著踏紅塵,那游道行在前引路,這走來走去,終于是到了個大戶人家的門前,這乍一看去,倒是好生豪氣,怕不是個甚么將軍府邸,達官顯貴。
那門是個城池模樣,上面掛著兩只大紅燈籠,下面立著兩只兇狠虎獸,再看左右,院墻如城,高有一丈半,連綿遠去,怕不是有一二里之遠。
再抬頭張望,那塔樓坐落,如甚么宮闕一般,內部看不見,但絕不會小了去。
“這贛老城墻才有多高,不過三丈罷了,這家大戶,當作是城中小城。”
李辟塵贊嘆,游道行解釋“這家人姓裴,祖上據說是魏朝大官,位居一品,也有朝廷背景,勢力頗大,如今建筑這大院也有五十載歲月,人脈極廣,這贛老城中,再無這般龐大家族。”
“似之前艄公前輩所言,那甚么比武招親的人家處,不過區區一武道商賈,在尋常人眼中是個大戶人物,然而在這家面前,屁也不是。”
李辟塵點點頭,沉默了半響,忽然又對游道行言語“這世事難料啊,不曾想我此次人間一行,居然引出諸多精彩,捉鬼這事,我其實早就想干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