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師父點化。”
童子行禮,直起腰來,那雙瞳孔呈現輝煌的金色,而睫毛卻呈現雪白的色澤,此時輕輕顫動,配上那俊秀面容與一身白袍金裘,若是放在凡間,不知要讓多少女子神魂顛倒。
然他自身似乎并不覺得有什么異常,連帶著,那身側,寅虎無動于衷,紫云只是低頭,只有李辟塵微微頷首,笑了笑“好俊的孩子,不消謝我,當時能抗我三聲散去,已是得了緣法。”
“白蝶,你修持二十一日,看桃木遙遙,雪落花天,今日南天門前,我當問你,若是修行,你想求何道”
李辟塵盯著白發孩子,后者微微沉吟,輕輕拱手“敢問師父,有甚么道可求”
白蝶眨了眨那金色的瞳,連帶著雪塵般的睫毛也輕輕抖動。
李辟塵手掌微動,那之中,化出風雨雷云四氣來,其中雷光瑩瑩,其余三法要弱了許多。
“我太華山中,修天時,曉天數,明天辰,問天心,掌天氣,乃行天之道,代天而走,其中主修乾坤四法,一為風,二為雨,三為雷,四為云。”
李辟塵指尖輕動“風之法,上游九霄,下看幽黎,乘風御氣,觀天地之間。”
白蝶拱手“敢問師父,可得逍遙否”
李辟塵聽他言語,反問“你所謂逍遙,何為心中所求之逍遙”
問逍遙,這種詢法倒是新奇,李辟塵不由得想起西游記中,孫猴子向菩提問長生的事。
修道者多為道去,所求長生久視,逍遙為心之所往,然許多修行者皆有心無力。
白蝶又是拱手,他的禮數非常周全,如人間有德行的士子,雖然容貌身材僅僅十歲,但心性極其老成“逍遙者,身不受天地所束,心不被萬道所窺,只道乾坤寰宇,大千萬處,皆可暢游無礙,那神也不得阻擋,那仙也不得追隨,那魔也不得來見。”
“逍遙者,看天而知四季之輪轉,觀地而知萬物之生辰,人與天地皆合一,卻又超脫而去,打作比喻,卻無恰當之說,只道是一滴從天外來的雨,是一道從混沌中吹來的風。”
“乾坤未生我已生,天地未現我已現。”
白蝶如此說,這番言語,讓邊上姬紫云抬起頭來,寅虎目光露出訝異之色。
“你這蝶妖,不過剛剛化形,居然能懂這等言語”
寅虎上下打量白蝶,后者搖搖頭,面色淡然,無有波瀾,只道“師叔不知,我于田野之中曾見一仙走過,聽他于乾坤論道,與萬物作聲,那不久之后,師父便來,我停師父身上,聽師父與那郭家小虎言語,何為心,何為仙,何為行,何為法侶財地,如此頗有感悟,只道原來仙也會死,神也會滅。”
“我等生于天地,只道乾坤茫茫,只追逐長生二字,但我細想,是長生重要還是逍遙重要”
白蝶轉過頭去,又看向李辟塵“師父在上,弟子且以為,若長生不能久視,那不如逍遙一世來的更好我即天地,天地即我,而我又高于天地”
李辟塵微微動容,不曾想自己與郭小虎所講的一點靈言,居然讓這只白蝶有了此等感悟,甚至讓他出現如此心境,可以說,那一言點化的不是郭小虎了,而是這只白蝶。
一只蝴蝶,壽命極短,所思考的應該是如何活下去,而這只白蝶想的,居然是如果不能活下去,那不如活的精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