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可以,我正巧也沒有什么大事情。”
東方朔點點頭,李辟塵頓時笑了,二人行走在城中,那市集坊間,人流不息,不時還有酒客擦肩而過,那人喝的醉醺醺的,此時哈哈笑著而行,差點撞到李辟塵身上。
李辟塵伸出手來,輕輕在他眉心一點,那酒客頓時擦過去,腳步一頓,停在地上,轉過去頭,咦了一聲。
他揉揉眼,此時張望了去,卻是面色微變,那身子一下直了,快步離開。
李辟塵的頭沒有回,但嘴角微微勾起,那一指收回,當中有一道明光漸漸消散。
一個有趣的修行人,怕是把自己當做了閑散的道士,想要人前顯圣一番,可卻是真仙當面不認,裝醉亦醉,此時明曉一切,當然知趣離開。
不知其名,只喚酒客吧。
修行人沒有打攪到李辟塵的心境,只是擦肩而過,笑一笑便過去了,對于酒客來說,自己可能僅僅是他走眼的一場見證,而對于自己來說,酒客只不過是將來的一個回憶罷了。
或許千百年后,自己還能想起,在這城中,曾經遇到過一個醉醺醺的酒徒,想要收自己為徒弟,于是用了這撞人的好笑方法,結果卻被自己反調戲了一波。
不過終究是有緣分,贈了一道靈光,也望他來日,能列仙班吧。
李辟塵與東方朔行走,身邊的這位凡人倒是不知道李辟塵之前的動作,只是看著那酒客離去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有些不滿,覺得這人真是無禮,于是想著要不要調查一下這人的來路,好好教訓下他。
白日醉酒行于集市,成何體統
東方朔想了一會,定了決心,于是把這事情拋之腦后,與李辟塵行了有一個時辰,此時才來到那所謂四極觀前。
這道觀三年無主,只有一名道童兒看顧,但那些個流浪漢子,是絕不敢踏入這觀中半步的。
因為雖然無主,但也算云隱觀的下院,雖然繁華不再,祀火俱消,但四極觀也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去的地方。
同是道人,進去無妨;官家差爺,進去無事,因有朝堂保證,他們也不會亂動什么,但那些個惡漢惡乞,則絕不能放進去。
東方朔指著那觀門,此時這觀門過了三年,人氣消了不少,但那上面仍舊干凈,顯然是那道童時時打掃的緣故。
“道爺你看,這處就是四極觀,三年不開觀,除去游方的道人,也極少有人進去,一是懼官家之威,二是怕云隱觀中主柱真人震怒。”
“道爺若是想要進去看看,那是可以的,畢竟道爺遠道而來,是遠游道人。”
東方朔如此說了,李辟塵便點點頭,那手輕輕叩響木門,不一會,就有個小道童走來,在看見李辟塵身上道服之后,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儀,而李辟塵同樣還了一禮。
只不過,這次用的,并非凡禮而是道禮。
隱隱之中,那道童兒眉心有光華閃過,但他卻不自知,只是引得李辟塵前去了觀中,連帶著東方朔,也進觀一游。
宮闕上的瓦青黑青黑,這四極觀有四殿,而在左右二殿,前后二殿,而在那前殿當中,直接就可看見一口大鐘。
大鐘古樸,銅紋厚重,那兩側有耳形飾,上面還捆著幾道紅綾羅。
這是一口青耳鐘。
李辟塵在一側注視著這口鐘,剛要過去,卻又止步,因為那道童已經過去,拿著鐘錘砸上了那口大鐘。
“當”
與最初自己在城前聽見的不同,這一道鐘聲,當中包含著的并不悠揚,而是滿滿的疲憊,以及難以言說的厚重。
仿若是一個背負千山萬水前行的老人,這鐘,已經遲暮了。
一百零八聲,對應一十二月,二十四節,七十二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