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姥姥家門口,哥哥站住腳,手往欄門上一搭,說“我耍什么賴了多的都給你了,不信你過來看。”
長紅跑過來上哥哥兜里掏,四個兜掏遍了,只有六個,有點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哥哥,扭頭回家了。
張興明問“你弄了多少”哥哥白了他一眼“六個唄。”轉身進了院子。
飯菜已經擺到炕桌上了,姥姥正拿開水溫酒,張興明脫了鞋爬到炕里坐下,看看桌上,肉燉茄子干,這是昨晚剩的,新燉的土豆酸菜,一碗辣椒醬,玉米餅子,二米干飯。大米和玉米碴混在一起煮的飯
吃了兩口,哥哥還沒進來,姥姥喊“大軍,進來吃飯。”
哥哥在外面答了一聲,張興明爬到窗戶那往外看,哥哥正蹲在欄門那從地上撿什么呢,看來剛才為了應付長紅的檢查,他把多出來的洋辣都扔到欄門邊了。等哥哥進來爬上炕,果然小兜鼓鼓的,估計得有二三十個。
吃過了飯,哥哥跑北炕去搬火盆,姥爺急忙伸手接過去“你能搬動別摔爛了,你整這玩藝嘎哈”邊說著邊把火盆放在南炕上,往炕里推了推。
火盆就是一個黃泥燒的敞口壇子樣的東西,外面用鐵絲錮了幾道,東北農村家家都有。冬天的時候,把灶坑里燒的正紅的炭火用鍬裝到火盆里放在炕上取暖用,小孩子就喜歡在里面燒東西吃,土豆地瓜螞蚱啥都燒。
“哥要燒洋辣。”張興明靠在炕琴上說。
“弄那玩藝了啊,行,姥爺給你弄火兒。”姥爺說著話去外屋,不一會用鍬從灶底裝了火紅的炭火進來,倒在火盆里,屋里頓時一股熱流涌動。
哥哥爬上炕,爬到火盆邊上,看著張興明眨了眨眼睛,說“你太小了,不會弄,我給你燒啊,你看著就行了。”張興明笑了笑,哥這貪吃占小便宜的勁來了,點了點頭。
于是哥就高興了,把兜里洋辣掏出來放在炕上,張興明一看,足有三四十個,挺大的一堆。然后一個一個捏破了殼,小心的擺到炭火上,馬上一股特殊的香味就飄散開來,彌漫了整個屋子。
這時候的東北,每年十月以后,基本就沒什么青菜了,剛開始還有點白菜,到了臘月就連白菜也沒有了,這東西保存不了多久也不敢留多。
從十一月份到來年四五月份,東北人的菜也就是酸菜大蔥蘿卜土豆,條件好的家就做點干菜。
后來進了90年代,冬天也有青菜賣了,城里就很少能見到這些吃食了,再后來生活條件越來越好,農村也少見了,不過這么做的菜,那是真好吃啊。口水寫出來了
吃了飯天也黑了,姥姥燒了熱水,五個人洗了腳就上炕鉆到被窩里,熱氣從炕上順著褥子傳到身上,那叫一個舒服,沒一會張興明就睡著了,夢到自己公司大賺,生意好的不得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爸爸已經走了,早起火車是六點,爸爸四點鐘就得走,要不然趕不上。
哥哥在被窩里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四處看了看,小心低聲的問“我爸走了啊”
張興明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哥哥爬起來,跑到炕頭去,把著門框往外看,姥姥正在燒火做飯,哥哥小聲問“姥,我爸呢”
“走了,回南墳了。”
“哦噢,噢噢噢噢。”哥哥立刻興高采烈,一下子精神了,在炕上跳來跳去的叫。
“別蹦,再把炕蹦塌嘍,不睡了就下地,出來洗臉。”姥姥在外屋喝斥哥哥。火炕里面是空心的火道,面上搭著一層夯土或是磚塊,孩子把炕蹦塌的事經常發生
“老二起來,一會咱們去抓魚。”哥哥開始穿衣服,邊對張興明說。
“抓魚啊,”張興明躺在那看著天棚上那根有五六十厘米直徑的房梁,猶豫著要不要起來,門口那小河溝還不到半米深,最大的魚也就和他現在的指頭一般大,再說現在河水還涼著呢,四十歲的人了,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