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有二十多米寬,管子是圓的,跑在上面其實挺危險的,不過這時候的孩子膽子大,再說也沒什么玩的,平時爬高壓電塔如履平地,這幾跟管子根本不在話下。
一進里面,就聞到一股鐵銹味,大堆大堆的鐵件隨意堆放著,幾個人跟著楊久全貓著腰進去,開始尋找能拿動的鐵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有過一輩子里唯一一次逃學的經歷,就是跟著楊久全孫旭亮和何強去偷鐵,記得賣了不少錢,我分了十五塊六,在當時是巨款了,還被老爸老媽痛打了一頓并沒收了贓款,現在想起來,挺值得懷念的,哈哈
張興明跟在后面,看著他們不顧臟不顧累的找著鐵塊往懷里捧,心里忽然一動,話說,這一大堆一大堆,全是錢啊,現在這鐵能賣多少收購站三分一斤,收破爛的才二分六,明年呢后年呢三毛啊,四毛啊,十倍有木有張興明摸著面前的廢鐵,不禁激動起來,哥們有隧道啊,八公里長十二米寬七米高的空間,就是把這里所有的廢鐵裝進去也沒壓力啊。
正陶醉呢,就聽一聲大喝“給我站住,小兔崽子,偷鐵,別跑。”然后一陣兵慌馬亂,幾個人玩命的跑到墻根,鉆進墻洞里往河對岸跑,一個經濟警察在后面罵“再來把你們腿打折嘍,小兔崽子不學個好。”經濟警察,廠里稱經警,那時候是正規警察編制,穿警服,歸杯鋼公安處管理,后來92年以后就沒有警察編制了,變成了保安性質
跑過了河,幾個人停下來喘氣,嘻嘻哈哈的開始擺弄戰利品,都知道這個洞大人鉆不過來,等他們從正路繞過來,估計鐵都變成東西進肚子了,所以也不耽心被抓住,張興明也把剛才隨意收進空間的一塊鐵拿了出來。然后楊久全熟門熟路的領著幾個人在下河沿找到廢品收購站。
那是建在河邊公路下的一個大院子,院子大門邊掛著牌子杯溪市物資回收總公司南墳服務站。院子里堆滿了各種廢舊物品,瓶子塑料鐵報紙,院子里靠著后墻有一間紅磚房,窗戶外面有個地磅,搭著棚子,車能直接開進去那種。
楊久全領著大伙熟門熟路的走過去,喊了一聲姨,里面一個女收購員從窗戶往外看了看,走了出來,能看出來楊久全是這里的常客了。稱了重,四分錢一斤收,一共賣了二塊多錢。
戰利品變成了一堆毛票,買點汽水糖,一分錢三個,粉色的,圓錐狀,外面是糖,里面有點汽水,是這個時候最好吃的東西了。果丹皮,五分錢一卷,一直到張興明大女兒上小學這東西還在賣,那時候是五毛一個了,漲了十倍。
再買幾個面包,一毛一個,這在后來孩子聞都不會聞的東西,這時候卻是平時難得一吃的奢侈品啊,買幾根麻花,一毛一根,糧票是孫旭亮從家里拿出來的,楊久權還買了一盒煙,五分錢,混葉牌。
話說這時代買什么都要票,面包蛋糕麻花油條,魚肉蛋布油,什么都要有票,而除了糧票其他的所有票其實都是最簡單的單色印刷票,就是普通的紙,上面或黑或紅或綠的印個花邊,里面有布一尺或是油半斤的字樣,再蓋個居委會的紅章,基本沒什么技術含量,有時候為了買點什么,拿著錢四處求人弄幾張票,我始終在想,為什么那時候就沒有人造假票尼
幾個小孩躲到沒人的地方,吃糖抽煙,其實也不會抽,就是點著了在那裝。張興明沒要煙,上一世他也是跟著抽了的,不過現在車里還有半條天子呢,放著幾十塊一包的不抽,抽這個隨手拿了個兩個面包一根麻花,張興明就回了家,楊久全何強他們合計著買豬頭肉去楊久全家喝酒,張興明沒興趣。
自己吃了一個面包算是回憶,把剩下的給哥哥了,把哥哥高興夠嗆,聽張興明說是偷鐵弄的錢,不禁有一點神往,張興明趕緊勸停,可不能讓哥哥沾上這種上一世沒碰過的事,話說偷這東西還是不沾最好,由小漸大,話說楊久全初中以后基本上消息都是從監獄里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