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壓低聲音“你家有領導啊”
張興明就笑,說“你看哪個像領導沒有,我那個哥是奉天政府的。”廚師點點頭,說“我說的嘛,沒領導想住二樓,那是沒啥戲喲,二樓可空了挺長時間了,咱這破地方,領導也不來,來的也不夠級。”木友德是干部轉業,副處級待遇。
那時候好房間都在低樓層,沒電梯嘛,你讓領導爬五樓啊不像后世了,領導都在最頂上,單獨電梯,那叫一個高高在上。
大伙吃完了,木友德算賬,吃了七十多塊錢,要在后世,那一個小雞蘑菇就不止七十了,而且這時候的菜特實惠,盤大肉多,幾乎沒有配菜,肝尖就全是肝,肉段就全是肉。
和豪爽的廚師道了謝,大伙上樓,這大正月的,又是晚上,外面除了北風白雪也沒啥可看的,那時候晚上天黑就啥也沒有了,路燈都少,整個城市就是一片黑暗。
上樓分房,老媽領著小弟陪姥姥一間,三司機兩間,老爸領著哥哥和姥爺一間,又把張興明扔了,張興明左右看看,好像把自己扔給大姐一間了。
老媽看了看,說“行啊,就這么的吧,我和大紅也擠不下,這床太小了。”張興明就被大姐拉著回到自己房里了,進了屋大姐去鋪床,張興明把桌上的電視打開看,二樓是領導住的,每間都有電視。
這一群人里,除了張興明和老爸,還有三個司機,那六個全是平生第一次住旅社呢。
屋子里暖氣很足,張興明脫了外衣扔到床上,大姐那邊鋪好被子也脫衣服,穿著襯衣襯褲鉆進被窩,說“來二明,大姐摟你睡。”
張興明回頭看看大姐,說“算了,第一我是男的,第二這床太小,我還是自己睡這邊吧。”大姐就咯咯笑,說“小屁芽子還男的,你哪是男的過來,快點。”伸手向張興明比劃,張興明只好脫了衣服,走過去鉆進被窩,被大姐摟到懷里。
大姐問“二明和大姐說,你咋掙那些錢的呀”張興明說“一年級前同學總去偷鐵,我一看那玩藝能來錢,就從我媽那拿二百塊錢,和二哥合伙收廢鐵,就掙了唄。”大姐動了動身子,讓姿勢更舒服點,說“你就扯蛋吧,就收破爛能掙那些錢”
張興明說“你可別瞧不起收破爛,那玩藝來錢還快還多,幾毛錢收上來,賣出去就是幾塊錢了,知道不”
“是嗎沒看出來,我就瞅收破爛的穿的破衣糟糟的,一身臭味。”
“你說的那是滿大街那種,那個不掙啥錢,我說的是收,坐在家里等你看著那些人給送來,然后攢多了拿車一拉,鐵送到杯鋼,瓶送到酒廠,這才掙錢。”
“那你掙了多少啊”
“那時候弄廢鐵掙了有幾十萬吧,不多。”
“哎呀媽呀,幾十萬還不多幾十萬得多少啊房子也裝不下吧”
“哪有那么多,就這么大一個布包,就是有點沉。”張興明伸手比劃一下。
“那后來咋還成外國人了外國也收破爛”
“82年底就不干了,那時候收鐵漲價了,利小了,手里也有點本了,我就和二哥跑香崗去了,搗騰不少電視啥的回來賣,現在不是還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