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黑板報弄完,外邊天已經黑下來了。
東北的冬天天一黑就代表著急速降溫,同樣的風白天和晚上吹在臉上的體驗完全不同,白天吹一會是精神抖擻,晚上吹一下是全身抖擻。
幾個人下樓,整個樓的走廊都只是在中間的位置吊著一個白熾燈泡,其余的地方全是黑的,走廊兩頭的窗戶有壞的,北風順著破洞和縫隙嗚嗚的吹進來,燈影晃動,弄的陰森森的。
也難怪有那么多的關于學校鬼神的傳說,這地方一到晚上完全就是一個拍鬼片的現場,還自帶背景音樂。
女生們緊緊的跟在老師后面下樓,男生跟在她們后面大聲說著話,嘻嘻哈哈的往下走。
前后大門已經上鎖,王老師去傳達室喊打更的大爺給開門,老頭都躺下了,半導體的聲音滋滋拉拉的從傳達室的門縫里傳出來。
披著大衣,大爺拿著一大串鑰匙走出來,一邊翻找一邊對王老師說“咋整這么晚呢你住郭堡吧這黑燈瞎火北風煙雪的,多不好走。”
嘩啦嘩啦的鑰匙串響聲,大門打開,剛拉開半扇門,一股北風夾著雪屑猛的灌進來,大家都情不自禁的緊了緊衣領,把雙手抱在胸前。
老大爺往門外走了兩步抬頭看了看天,說“下雪了,這家伙今晚還得降溫。走道加點小心哪,別摔了,明兒個都早點,這大晚上多遭罪呀。”
王老師有點不好意思的向大爺道了謝,領著同學出了大門,爬臺階,從學校正門走了出來。
王老師和張興明,那洪飛都住郭堡,高力軍住下河套細河對岸,是最遠的,剩下董玉剛和鄒林鋒都住趙家堡,鄒林鋒家就在校門口這片日本樓,離學校幾百米。
董玉剛家稍遠,在俱樂部上面的太陽溝,那里是露天礦的干部樓,遠離職工住宅區的兩棟九層白樓。
那時候職工住宅區的福利房外墻都沒掛灰,直接就是紅色的磚頭露在外面,老百姓叫紅樓。
出了校門鄒林鋒和老師打聲招呼就跑回家去了,他家得往坡上走。
董玉剛得直行往派出所那邊走,郭堡這些則是往下,去主路這邊走回郭堡。
王老師跟鄒林鋒叮囑了幾句“直接回家,別往別處跑,快點走,聽見沒”鄒林鋒背著書包小跑著答應了一聲,應該是餓了。
董玉剛向王老師了擺了擺手,說了聲“老師再見。”
王老師還沒說話,張興明說“一起走吧,老師,咱們去派出所那,我車在那。”
王老師愣了一下,也沒多想,說“有車啊哎呀可挺好,走回去太遭罪了。”
幾個人就一起走,從樓空里穿過來,再往上走幾十米,派出所就到了。
派出所門口這塊是一塊空地,張興明掏錢直接弄了個簡易的暖庫在這,能停兩臺車的樣子,派出所的京城吉普也停在里面,還有臺摩托車。
如果沒有暖庫,晚上下班的時候司機就得把車里的水排空,早上出車前要燒溫水加進去,不但麻煩,而且容易發生意外,萬一哪天忘了放水或加水,車就廢了。
走到暖庫,張興明掏鑰匙開了庫門,把車倒了出來。
王老師瞪大了眼睛問“你自己開啊”
張興明說“嗯,離學校遠了,夏天沒啥,冬天太遭罪了,就弄了臺車來用。”把車倒好擺正,說“上車,全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