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5日,正月初七。
三輛車排成一隊行駛在祟山駿嶺之中,公路像一條盤旋在山間的玉帶,在蒼黑色的松林之間纏來繞去起起伏伏。
這個時候本溪這邊還沒有修什么公路,出了市區全是國道,盤山砂土路,不過冬天被雪一蓋,什么路也差不多。
出來的三輛車全是押運車,自重大,厚實,發生意外的機率大大降低,而且車里空間大,人坐著也舒服。
姥姥姥爺沒跟來,毛叔一家這幾天就住在張興明家里,照顧兩老,順帶照顧五個小狗。
車沒走偏嶺,出了市區直接奔法臺,這么走到張家堡是最近的路。
車停在姥姥家老房子的位置,靠在路邊。房子已經沒有了,從路上看下去只有菜窖的位置還依稀有點跡象,老核桃樹還在,山楂樹下的大青石在雪地里顯得黑黑的,除了這些熟悉的樹木,就再也沒有原來的印跡了。
整個園子房子變成了平地,成為了菜地的一部分,從公路下去的小路還在,一直通到鐘家門前的路上,看來平時還是有人在走。
張興明站在路邊呆呆的看著下面,不由的想起小時候的情景,種地,玩耍,歡笑,哭鬧,想起來暖暖的火炕和灶里永遠熱著的酸菜。
想起那只大花貓,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當時姥姥倉促的搬走,貓都沒能帶走。
李子樹和蘋果梨樹都變成了野樹,被后來種地的砍掉了大部分,這東西在山里本來就不是啥稀罕東西,也就是姥姥因為家里有孩子,才弄回來養著的,但是,那是張興明的記憶。
站著看了一會兒,老媽說“走吧,還看什么,看也是沒有了,先上山。”
張興明點點頭,牽著小弟的手,扭身往馬路對面走。
從這里爬上去,太爺太奶和爺爺奶奶的墳就在半山腰松林里,冬天雖然冷,但四下除了雪啥也沒有,因為走的人少,走慢點也不會滑,如果是夏天過來,只是漫山一米多高的雜草就得讓人頭疼爆。
大家開始上山,老爸走在前面,這里只有他知道具體位置。
上了坡就是一片開闊,這里夏天一半是菜地,一半是荒草地,人在其中十分難行,但這會兒啥也沒有,直接走過去就行了,倒是方便。
過了這片開闊地就是松樹林。
這一片不是果松,沒有松塔,松樹密密的擠在一起生長著,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反正在張興明記憶里,一直就是這個樣子,從來沒有改變過。
從樹林中穿過,雪很少,都被樹梢擋往了,厚厚的松針鋪在地面上,踩上去軟軟的,整個林間飄散著一股好聞的松香味,雖然是冬天,但味道并不淡。
在樹林的中間,突然出現了一片空地,兩座土墳就那么靜靜的立在那里,墳頭上壓著黃紙,墳前有人踩過的腳印和紙灰,肯定是二大爺和四叔兩家過來過,東北有過年上墳的習俗,只要離的不遠,大年三十晚上是要來燒紙的,還要點上一支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