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革大爺拍了拍身上,轉身往屋里走,說“要留留吧,大過年的。”大娘就不吱聲了,大爺在家里那是純一家之主,農村和城里不一樣,大多數家庭都是男的說的算。
這邊三臺車往堡里走,順著河邊往前又開了有三百來米,張興明說“停吧。爸,我四叔家。”
老爸低頭往外看了看,說“就這家啊蓋的磚房啊這是,老四看樣日子過的不錯啊。”
張興明撇了撇嘴沒吱聲,大伙下車。
四叔蓋這磚房賣了原來的房子,又欠了幾百塊錢債,張興明記著上一世好像自己都參加工作了四叔這點債才算還完,那都是90年了,別看幾百塊錢,慶革大爺因為是城鎮戶口有固定工資,條件算是堡里最好的人家了,這會兒四叔家一年下來也就幾百塊錢總收入,人還得活呢。
從進入80年代開始,農村的生活條件就照城里越來越差,距離越拉越大,一直到進入90年代,一戶農民的年收入也不過就是一千多塊錢。
四叔家沒有砌院墻,就這么敞著,垛了幾垛柴火,邊上還有個牛棚。
老爸說“這,老四家還養牛啦”
張興明說“小隊的牛,冬天放四叔家養,能得點糧。”
老爸點點頭,跺了跺腳,帶頭往屋里走。
剛走了幾步,柴火垛后邊露出一個小腦袋,黑乎乎的小臉上兩顆烏黑的大眼晴,標志性的張氏單眼皮,張興明家哥們全是這種,怎么看都是單眼皮,但真不是,大內雙,哈哈。
小孩盯著走過來的人,看走進了小聲問“你們,嘎哈呀”
老爸扭頭看過去,問“這是你家啊”
小孩點點頭,站了起來,又瘦又小。
老爸說“早不在那了,我調市里來了,在工會,家也搬市里了,就在永風那塊,等你們啥前去市里一定去家里坐坐,這回隔的近了,有事就吱聲。”
慶革大爺說“那能行,這回可近多了,行,等我年后去市里去你家看看。”
邊上大孩說“爸,三叔這給的也太多了,俺們倆一人一百呢,還是給你吧,俺倆一人留五塊錢就行。”把錢遞過來。
慶革大爺看向老爸“咋給這么多呢收回去收回去,老挎,去看看滿倉媳婦呢,那得更多吧”
張興明準備的全是新錢,不顯厚。
老爸攔住大娘說“干啥我錢埋汰啊我給孩子的,這是嘎哈玩藝。”
慶革大爺說“不是那意思,老三你也不容易,就那點工資,桂欣又不上班,都挺不容易的,咱親哥們,用不著的事。”
老爸說“行啦,別爭啦,俺家現在條件好,也不指著我那點,工資都讓我直接買國庫卷了。俺家這些年一直做買賣呢,掙的不少,等你以后去就知道啦,錢給孩子就讓孩子拿著,買書包文具,買衣服,這都大了上學了,兜里得有點錢。”
慶革大爺點點頭,拍了拍老爸的肩膀,對大孩說“那行了,你三叔給的你們就自己留著吧。”
大孩說“謝謝三叔。那也太多了,算了,媽,你幫俺倆收著吧,別給弄丟了。”把錢遞給大娘,大娘接過去揣進兜里。
慶革大爺就高興起來,點了根煙說“哎呀,這你們過好啦,真好啊。你怎么進工會去了呢一線工資比工會高吧”
老爸有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這不是,給了個小干部嘛,副主席,也沒啥事,天天閑著。”
慶革大爺驚訝了一下,說“哎呀,這是成領導了啊,哪個廠工會啊”
老爸說“公司,在公司工會。”
慶革大爺重重的拍了一把老爸,說“能行。啥級別得副處吧”
老爸臉色微紅,說“正處,跟著混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