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撫司魏昶一件翻領對襟羊皮襖,頭戴了頂粟特胡帽,掀開車簾,“看我給三郎帶什么好東西了。”
干荷葉打包的醬牛肉,烤鴨、燒雞,還有五香豆干等好幾大包,又將一壇子好酒擺上。
馬車雖看似不太起眼,但車廂內很寬敞,折疊的桌板打開放下,兩人隔案對坐飲酒還能很寬松舒適。
桌子底下還生著小炭爐,一邊還掛著小香爐。
秦瑯看了眼酒壇,京師有名的國公酒,他搖了搖頭,“現在可不能喝酒。”
臉上一道刀疤顯眼的魏昶不太以為然,“偷偷喝兩口也沒人知道,其實京師多少勛戚豪門貴族,還不都照樣飲酒做樂,甚至晚上讓家里歌伎舞姬壓低了聲音歌舞呢。”
秦瑯搖了搖頭。
于是魏昶倒也爽快的把酒放到了一邊。
秦瑯給他倒茶,“喝茶吧,剛才在那茶樓里喝了會茶,他們家茶不錯,買了一點,你也嘗嘗。”
魏昶于是便干脆把那些鹵味小菜等都收起來放一邊,接過茶杯。
十年前,他是長安不良帥,遇到了秦瑯,于是結下緣份,六月初四,跟著秦瑯做了樁驚天動地的大買賣,于是飛黃騰達。
這十年,他一直在鎮撫司里,本品現在是從五品下,職事卻還是正六品上,高品低職。其實以他的資歷,還有跟秦瑯的關系,只要肯出京,外放一個五品職事還是很容易的,甚至在大州做幾年佐職,然后轉遷一個邊地下州做個刺史也是沒問題的。
可魏昶沒挪窩,他挺喜歡長安的。
隋朝時本是宇文家的一家奴,后來借宇文家勢,做了長安不良帥,甚至后來入驍果軍,做上了六品校尉。跟著宇文化及江都弒君謀反,建立許國,也當過短暫的許朝三品將軍封侯。
只是這許朝敗亡的也快,最終他跟著宇文士及逃回了關中投了李淵。回長安后,宇文士及便讓他自謀生路,于是后來他憑舊關系,又回長安縣做了不良帥,一做就又是九年。
長安不良帥,坊間威風,但相比起鎮撫司的鎮撫來,那是遠遠不及的。別看在長安城中,五品階六品職只能算是上不得臺面的小人物,但是魏昶卻混的是風聲水起。
長安屠行里面,他家就占了首席,一年毛利近萬貫,就算扣除各種開銷、打點、孝敬等,一年下來,也是數千貫的凈收益。再加上其它的一些買賣,好些跟著秦瑯投的錢,也不用參與管理等,只管每年算帳分紅派息,下來也是收益不錯。
魏昶官職不高,但現如今也混了個伯爵虛封,在長安城中也有一座大宅子,宅門上不敢寫魏府,可魏宅二字掛上去,也很威風。
魏昶這些年在長安混的是八面玲瓏,如魚得水。
甚至長安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一些高官們,都得喊他一聲老魏,給他幾分薄面。
不過對秦瑯,魏昶始終心懷感激,更清楚自己有今天,靠的是誰。他的前半生,是宇文家的家奴走狗,后來被宇文士及踢出去,自己在外面廝混,直到遇到秦瑯,才算是遇到真正的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