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些心疼了?”
長端帝換上了一件樸素的雪白長袍,挽了一個隨意的發髻,一根做工并不精致的木質發簪穩穩插入其中。
他手中拿著一塊造型古樸的美玉,但卻并未做出過多把玩的動作,只是那樣捏著。
在他的身前,是一片濃霧。
從遠處看去,要不是因為他的黑發,就會認為他已經和這濃濃的白霧融為一體了。
“心疼談不上,倒是閻君似乎心情不錯啊。”長端帝將古玉放入懷中,雙手攏于袖中,繼續打量著身前安靜的白霧。
這霧氣,沒有絲毫生氣,不起波瀾,即使長端帝揮揮手,也僅僅翻起兩個浪花,復又歸于平寂。
“陛下可不要打趣我了,我這閻君和陸王爺比起來,可就名不符實了。”
長端帝道:“陸侯亮?如果閻君愿意,朕這就讓他把王座讓給你。”
“哈哈哈哈,陛下還是稱我為子君吧,我對里院,也是這么說的。”子君依然是一襲黑袍,整個人籠罩于其中。
長端帝指了指身前的白霧,道:“白霧又退回來了一些啊。”
“陛下還說不心疼?不過是此消彼長罷了,何必計較一時之得失?”子君道。
“閻君……子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的格局,終究比不得山外。即使這白霧退回來一絲,朕也難過。之前楊卿曾帶回來一些外面的書。朕挺喜歡明朝的,尤其是他們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更是讓我敬佩不已。而對于朕來說,這白霧之前的土地,就是朕要守護的國門,可是朕卻沒做到。人類進化那一招,現在回想起來,有得有失,算不得臭棋,但也算不上妙招,徒費工夫,做了許多無用功。”長端帝道。
子君笑道:“陛下如此推心置腹,可是在變相地對我示好或者說道歉?畢竟人類進化一事,中途有太多地方,你們可都把我給撇開了啊。”
長端帝道:“之前也的確曾經懷疑過子君,但你莫怪,因為搞不清楚你的目的。”
子君道:“哎,里院呆不下去了,又有什么辦法。里十院的神經病們,居然把聶烽給救了下來,而且還把事情給猜了個七七八八。我繼續留在那里,遲早露餡兒。”
“子君,到這個時候,你還誆朕?你之前可是給朕說過這次計劃的安排啊。”長端帝有些哭笑不得。
子君愣了一下,旋即伸手進斗篷撓了撓頭,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陛下贖罪,說謊說習慣了。總想著留一手。”
長端帝道:“哎,誰能想到,子君你的身份竟然是這般啊。”
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感慨,不禁有些佩服起眼前人的果斷和機智。
在嗅出自己有暴露的危險之后,便立刻開始布局。
而事實的經過,基本上和王曦所推論的差不多,他所要傳遞出來的信息便是:里院從此再也沒有內鬼了,因為內鬼死在了里院和地府的面前。
那靈魂自爆無法作假。
可是,王曦他們卻不知道。
那日去的,是子君,也不是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