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醋壇子最后的倔強,連威逼那套都用上了。”
阿貍想了想:“六爺對沈小姐是認真的?”
宋景沒有回答,但沉默即是默認。
女人眉眼微動,試探著開口:“那您呢?”
“我?”
“您對沈小姐,是認真的嗎?”
宋景一頓,而后,驟然犀利。
明明笑容還是那樣的笑容,阿貍卻感覺到一種令人窒息的壓力。
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顫抖的睫羽泄露了內心的不安。
“二爺,我……”
“為什么這樣問?”宋景盯著她,沉靜的目光仿佛能夠洞悉一切。
“剛才,我都聽到了。”他讓沈婠甩了權捍霆,跟著他。
宋景沒有惱怒,也沒有尷尬,連聲音都一如既往平和:“那你也應該聽到,她說我老。”
阿貍微愕,仰著頭,目露迷茫。
宋景伸手,撫上她面頰,略帶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仿佛在鑒別世間最珍貴的瓷器。
女人卻身形一震,難以置信。
電流穿過他接觸的地方,帶來一陣酥麻的癢意。
阿貍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離他這樣近過……
宋景端詳著眼前這張臉,明艷妖冶,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趨之若鶩。
她長大了,他也老了。
或許,應該放手,還她一個自由……
“阿梨,為什么不叫我二叔了?”他緩緩開口,沉凜的嗓音仿佛流淌在耳邊的冷罄。
是“阿梨”,而非“阿貍”。
多少年沒從他嘴里聽見過這兩個字?
久到她都快要忘記,自己原來的名字叫“晉梨”。
當年,他把她帶回來的時候,喊的就是“阿梨”。
像母親每次喚她那樣,溫和又慈愛,仿佛世上最暖的陽光……
宋景將女人眼中的怔忡看得一清二楚,或者說,他從來都是心知肚明。
只不過選擇了視而不見,見而不應。
“我記得你小時候一口一個‘二叔’,他們讓你改,你還是固執地堅持。后來,為什么不叫了?”
“因為……”她看著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勇敢,“我不想再當你的晚輩。”
“哦?”男人挑眉,淡淡的表情,看在女人眼里是另一種冷絕,“不當晚輩,當什么?”
她想說:當你的女人。
但宋景并沒有給她把話說出口的機會:“算了,”他揉捏著眉心,“這都不重要。你想過未來要做點什么嗎?”
阿貍茫然地看著他,眼里還有殘余的失望未及收斂。
而迷茫,不是不知道“未來要做什么”,而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這種問題。
宋景:“你總歸是要離開的……”
“離開?!”她拔高音調,反應能力回歸,不解地望著男人,“為什么要離開?”
宋景笑了,摸摸她的頭發,像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殷殷期盼,“你已經成年,該有自己的生活和未來,我也該放手讓你飛得更高更遠。”
阿貍心下咯噔一聲,眼中隱藏的崩潰仿佛下一秒就會泛濫決堤:“你……不要我了?”
聲音是顫抖的,情緒是恐懼的。
宋景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蟄了一下,“我沒有不要你,只是到了該放手的時候。你盡管往前闖,我永遠都在你身后。”
“不……”她搖頭,眼里閃爍著水光,卻始終沒有聚成淚水滾落,“我跟著你就好,沒有必要往前。”
“阿梨……”
“我是阿貍,你的保鏢,負責你的安全,就是我的未來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