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白同塵說道。
兩人并肩往伏鯨湖畔走去,一陣清風吹過,徐小儀的衣擺微微飄動,她小步走著,白同塵便隨她身后慢慢跟著,少女的芊手輕輕搖著,走過微紅的楓樹下,她開口說:“高大哥,你真的想不起你以前的事情了嗎?”
白同塵微微嘆一口氣,說道:“一點也記不起。”
少女轉過身面對著白同塵,慢慢倒著往前走,說道:“爺爺說了,高公子從前一定是一個頂厲害的人。”
白同塵不知道怎么回答,卻聽徐小儀繼續說道:“我也覺得高公子是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從小就在這座山上長大,從沒下過山,但我見過高手,我爹便是,你拿著劍的樣子,讓我覺得很熟悉。”徐小儀越說越小聲,臉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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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宛不記得爹娘的樣子,她出生便身體虛弱,出生的時候又是寒冬,一場大雪下了三日便封了山,娘親女乃水不多,小宛每日餓的哭鬧,又連日的發燒,爹爹沒辦法只得下山去給小宛找方子,村里的崔阿婆擠著羊奶一點點幫著娘親喂小宛吃,結果沒幾天就被封了山找不到吃食的狼群給把羊婆婆叼走了,我那時候還小,但總記得娘親抱著小宛掉眼淚。”
“崔獵戶們就天天進山打狼,打一只就掛一只在村子周圍,打的狼群天天受驚,就不敢輕易再進村子里來,就這樣一直熬著到了年,過年的那天,村子里突然來了一個和尚,既不化緣,也不受拜,就問那些掛在村里的狼是怎么回事,爺爺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和尚后,就帶著和尚去看小宛,那個和尚就拿出一塊小玉鎖,說能保小宛活十年,要用玉鎖,換那些狼崽子的命。”
“小宛拿到玉鎖就不哭不鬧了,爺爺便帶著崔獵戶將狼崽子一一放下來,老僧盤膝坐下,那些野狼也不跑,就圍在老僧身邊,沒多久,老僧就跟爺爺告辭,帶著狼群往山里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念一些我聽不懂的經文。”
白同塵聽得入神,仿佛看到那個大雪天漫步在曠野中的老僧,將心中的善惡說給那瀕死的野狼,說給那呼嘯的風雪,說給那無情的天地。
徐小儀頓了頓,將梗咽的語調平復一下,繼續說道:“可隨著小宛的年紀越來越大,那塊玉慢慢的失去了光澤,變得渾濁不再那么通透,小宛的身體,也越發的虛弱了,所以高公子,將來如果有一天你要從山里走出去,可以帶著小宛嗎?”
白同塵一怔,說道:“可是小宛身體如此虛弱,如果要出山......”
“我打心里覺得,高公子一定是一個很厲害的高手,可能縱橫過天下,可能去過很多地方,但小宛還太小了,她不應該困在這山村里死去,娘走的那天跟我說,要我好好照顧小宛,照顧爺爺,可是高公子,我做不到。”徐小儀已是淚眼婆娑,對于一個十八歲的少女來說,眼看著自己的妹妹一天天的靠近死亡,這份擔子太重了,徐小儀長呼一口氣,像要把積郁了這些年的濁氣一口吐盡,然后繼續說道:“哪怕是帶她出去看一看這個世界也好。”
白同塵的表情慢慢變的凝重,在聽完少女的娓娓訴說后,好像突然懂得了什么,無論自己曾經是誰,在這一刻,自己必須是那個高手哥哥,他緩慢又堅毅的點點頭,說道:“我答應過小宛,如果我是一個高手,就一定會帶她治好她的病,因為我至今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不敢保證,怕走出這座山,世上連我的落腳之地都沒有。”
白同塵竟從心底涌出一股無端浩氣,繼續說道:“但是你說得對,小宛不應該困在這山村里等著死去,我這條命是你們幫我撿回來的,那小宛的命,哪怕背著她爬,我也要把她送到能醫好她的大夫面前,哪怕小宛要死,我也要讓她死在長安最高的樓上,看盡這塵世繁華。”
有些人天生就是英雄,有些人終歸有富貴命,但是總有人想拼命的活著,多吃一口好飯,多看一眼最愛,伏鯨湖畔依舊是秋風微微,少女慢慢翹起嘴角,這一瞬間,將要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