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過了一會兒,走到了一個地方,才對著電話講了韓覺家里的情況。
老董事長聽完之后一陣默然,然后叫上司機,去到了練習生宿舍。
老董事長帶著韓覺去公司拿門卡,允許他接下來的幾天都可以自由進出除了頂樓高管辦公的其他所有地方。
拿了門卡,少年往練習室走去,打開門,打開燈,打開音響,脫掉外套。
“現在還練”老董事長跟在后面問少年。
現在已經快到飯點的時候了。
少年沒有回答。
藍鯨的練習生有來自國外的,有背井離鄉的,這些人過年除夕也不回去。但他們大多有朋友相伴,在夜晚有事可做,無家可歸的只有韓覺一個人。
他從來都是一個人。
老董事長看了看散落在周圍的一些廉價面包的包裝袋和牛奶盒子,又問“你之前午飯晚飯就吃這些”
“不然呢”少年反問一句,自顧自地開始了熱身。
老董事長看著韓覺丟在一旁的破舊薄衫,再看了看時間,走過去按掉音響,說“先停一下,我們去吃晚飯。”
少年不滿地注視著老人。
老董事長臉皮很厚,攬著韓覺,拿上外套,關上音響,關上燈,關上門,就帶著韓覺去了公司外面。
“去哪里吃。”少年問。
“我家。”老董事長半真半假道。
少年直接轉身,要回練習室。
老董事長拉住少年,說開玩笑的,是去邊上一家餐廳。
走在年味最濃的夜晚,老董事長對著身邊的少年,絮絮叨叨地說公司周邊有什么什么有名的店,有一家是外國人開的,過年也在,里面有一道菜特別好吃,他已經好久沒去了。
少年默不作聲地聽著,把口水聲咽得十分隱蔽。
由于經濟水平的限制,那些店他只聽過沒去過,以前借到的錢也只夠房租和日常溫飽,如果沒人請他,他自己是不肯在滿足口腹之欲這方面多浪費錢的。
“這頭發這么長不難受”老董事長走在韓覺身邊,拈起一撮頭發。
少年猛地撇頭,一個撤步拉開了距離,惡狠狠盯著老董事長,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和挑釁。
沒了家人,也就意味著沒了家教,韓覺所有安生立命的準則都來自電影和在社會上摸索,比如想要不被人欺負,你如果給了我一下,我就一定要還你一下。
少年看了看老人的頭發和肚皮,想了半秒,擔心搞出人命,但又滅不了心頭怒火,于是目光下移,猛地一掌拍在老董事長圓滾滾的肚皮上。
“咚”一種類似拍西瓜的悶響傳來。
后面的司機兼保鏢一下子沖了上來。
少年收手,看著老董事長皺眉倒吸冷氣的神情,心里竟有些不愿承認的忐忑。少年退后幾步,做好了被眼前這個老人趕出去的心理準備。只要老人一開口要他走,他絕對就一言不發地走掉,頭也不回,反正本來就是這老頭莫名其妙把我接過來的,走就走,我也不稀罕留下來
但老董事長只是摸了摸肚皮,一臉恍然大悟“難怪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時候就盯著我肚皮,原來是想拍我。”
少年滿頭霧水,方寸大亂,不知該怎么應對。
“我以前也很瘦的,”老董事長摸著肚皮感慨,“人好看,舞跳得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