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一樣。隨著韓覺一首又一首的歌曲,越來越多她以為忘記了的回憶,重新浮現心底。知道了那封遺書的內容之后,她終于承認自己的失敗和傷心,承認了自己的確動了真心,當初被她忽略的感情,又點點滴滴匯聚到了她的心里。從此那些被她認為糟糕至極、想起來都是氣的回憶,突然有了新的意義。
可惜,哪怕她再符合角色,她也沒法站上舞臺。
就像故事里的唐景樹再也來不及對錯過的感情做些什么。她也一樣來不及了。
從她發誓發狠要往高處攀爬之后,她的人生里不管錯過了什么或拋棄了什么、誰繞了路或誰沒來得及相遇、丟掉珍貴的東西又或者沒得到某樣東西,她從來都不會真的覺得可惜。更不會浪費時間去悔恨,去懊惱。
當時的韓覺,對她來說就像一件尺寸錯誤的外套。她實實在在獲得過溫暖,卻嫌棄它不夠華美,不夠合身。可是多年后,當她有了很多很華麗的外衣時,卻再也沒機會感受當初的那種溫暖了。
她后知后覺地明白,真正的悔恨和懊惱,到底是什么滋味。
翁楠希看著書桌上那張她看著他笑的照片,怔怔出神。直到臉上淚水失去溫度后的冷意將她激醒,她揉了揉眼眶,望向窗外漸亮的天色,才發現自己在書房坐了一個通宵。
回頭看向照片邊上的盆栽,撫著寬厚的葉子,帶有鼻音地小聲叮囑道“不要跟別人說啊。”
植物是沒法回答人類的問題的。翁楠希控制著葉子上下擺了擺,模仿人類點頭,感覺自己心情好了一些。
她的家中不養活物,一是嫌動物把家搞得亂七八糟,二是沒功夫給它們擦屎拭尿,三是不想回應被無條件信任的感情,擔不住,也不想擔。
養植物就方便了很多,綠色波長緩解眼睛疲勞,白天產出氧氣,煩悶時還可充當樹洞。
翁楠希起身把盆栽搬到了窗邊。窗子開了一條縫隙,風溜進來,花和葉一擺一擺的,像個活物。
翁楠希想起了想起家中其他的植物。它們由堂妹照顧,她很放心。門口那棵幸福樹,就感覺長高了很多。
想起那棵幸福樹,翁楠希就想起了買它的初衷。因為懊惱錯過了那封遺書,很多事徹底失去時機,于是在買盆栽的時候,亡羊補牢似的買了一棵幸福樹,放在門外,作一個信箱。
信箱。
收信。
翁楠希指尖摩挲著劇本的動作突然停下。
大概是因為剛看完一本書信交流的劇本,翁楠希突然想看看自己的信箱。她有預感,那里或許有什么在等著她。
翁楠希走出書房,來到門口。打開門,幸福樹靜靜地佇立在那兒。
翁楠希感覺心跳開始加快了頻率,也不知道是通宵后身體的警示,還是自己在期待什么。她把幸福樹的花盆斜著推倒,使底部露出一個空間。她伸手,快速地摸了一圈。
什么都沒摸到。
再摸一次,地面空的,花盆的底部也沒有貼著什么。
翁楠希心理遺憾,手勁一撤,花盆抬起的部分猛地墜地,發出“咚”的一聲。
翁楠希疲憊地笑了笑,拍拍手上的灰土。
本就該預料到的事情,我是在期待什么啊
身后屋內一陣腳步,是堂妹聽到花盆的動靜跑了出來。
“姐”翁遙站在遠處詢問。清晨的天色還沒亮透,屋子里拉上窗簾后,和深夜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