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順自去安排人不提。賈赦又帶著平郡王大明宮半日游,附帶回太醫院樸太醫,并讓人長住平郡王府,對外說是給平郡王調理身體。二十來歲的大小伙子,平日看起來康健,竟需要太醫長期調理身體一時關于平郡王身體不得不說的二三事在京中四處流傳。
賈家一家都是死宅,與人來往不多,對外面的流言所知甚少,可因年關被再次接到賈府的史湘云卻知道,還知道不止一個版本。要說史家對史湘云還真算不錯了,能帶著她出門交際,讓她不至養在深閨無人識。可這個孩子卻有點缺心眼,只說人家讓她做針線,對她的好就忽略不計了。這不,史湘云正在賈母榮慶堂的偏廳里對賈府的姑娘們普及她的八卦“我還是在南安王府聽說的,這個平郡王得了不治之癥,太上皇憐惜他孤身不易,才讓太醫住到家里給他調理。”
寶釵拉了拉她的袖子,可惜她就跟沒看到黛玉也在座一樣接著說“不過在修國公府上,卻說是平郡王生來就有隱疾,這個太醫是個中好手,太上皇才派去的。”姑娘,你一個還沒定親的小姑娘就說什么隱疾,你嬸子知道嗎
迎春可聽不下去了。要說黛玉與她同住了小一年,二人相處得多了,又都聽嬤嬤講過出嫁的姑娘要互相扶持,感情自然與別人不一樣。這不,原來的迎春姑娘一下子刀子嘴了“史大姑娘還真是見多識廣,連隱疾都知道。就是是怎樣的隱疾讓史大姑娘連姑娘家的臉面都不顧了,也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史湘云臉立時紫漲起來,好半天才說“看二姐姐說的,我不過是聽人說了一句才說給姐妹們聽了解悶,并不知道什么隱疾不隱疾的。”
探春接口道“又不是什么大事兒,不過是姐妹們閑話罷了,二姐姐也太“膠柱鼓瑟”了。”閑話,你當著人家未婚妻說閑話
黛玉閑閑的來了一句“倒不是姐姐重規矩,不過是嬤嬤時常教導我們非禮勿言罷了。”要是擱半年多前聽了這些話,黛玉多半摔簾子走人,再找個沒人見的地方哭一場。可現在她早從大舅舅那里知道了真相,又和平郡王說開了,正是覺得平郡王貴為王爺也有不如意多有同情的當口,不當面把嚼舌頭的人駁回去,都對不起人說她刻薄小性。原來的黛玉沒有幫手,現在迎春卻擋在她前頭,她又豈能讓迎春為她吃別人的話
非禮勿言。剛才史湘云那幾句傳言說小了是閑話,說大了就是犯口舌,就是成了婚的婦人犯了口舌也得讓人休回去,當然這么干的人家不多,可也不是沒有。史湘云更是不好接話了,這話就是從她嘴里出來的,一屋子的人不能睜眼說瞎話,再說上次她為什么立時被送回史家,還不是多和黛玉說了幾句人家親娘的嫁妝這次要是黛玉回去再對賈赦提起,說不得她又要被送回去。來之前她嬸娘已經讓她好生給黛玉賠不是,還特意準備了禮物,可她真是不服氣一樣的無父無母,黛玉還在孝期就得了太上皇的賜婚不說,將來還是正經的郡王妃,可她就得點燈熬油地做針線,憑什么這一點不服氣,讓她故意不理會寶釵的提醒,就是要讓黛玉心里不舒服。誰知不等黛玉還嘴,迎春就已經出來問她大家子姑娘的規矩,探春想遮都遮不過去,黛玉跟著的那一句非禮勿言,直接扎入她的軟肋。
湘云忍著淚,看向寶釵,這個寶姐姐一向八面玲瓏,在姐妹里人人處得好。寶釵剛才提醒湘云,就是看出迎春和黛玉都不是原來的二木頭和美人燈,別說幾句閑話,就是有人真想對她們怎樣,也有得是人擋在她們前頭。可是湘云卻不理會她的好意,讓她心中暗惱,低了頭看自己手帕子上的花樣,要找出點毛病好下次改了,當然看不到湘云求助的目光。
湘云妹子悲憤了,一邊流淚一邊對著自己的丫頭翠縷道“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去收拾東西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