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京中及直隸各州府,出現了許多小乞兒,見人就送一種名為報紙的紙。上面分了好幾塊,密密麻麻地印滿了字。里面有一點政令,大多還都是家長里短,甚至還有知名的儒生近期所著詩文。
白給的東西,接到的人都沒有什么反感。就算是不識字,還能用它包東西不是。略識幾個字的人更喜歡,因為那上面的東西大都能讀得懂。他們平日會的那幾個字,也能磕磕碰碰地讀懂不說,念給身邊的人聽,得到大家敬佩的目光,自覺臉上有光。下次不用那些小乞們遞,自己就遠遠地讓送一份過來。
而那些正經的讀書人,也愿意看看知名儒生所著詩文,聚到一起時不時地討論一番。要是有人不知道報紙上最新的文章,會讓大家共同鄙視,認為此人孤陋寡聞。所以好些學子與讀書人,自然要每天早早地把當日的報紙搞到手。
習慣是人恐怖的東西,它能支配著人,將一種行為當成必然。就在大家已經習慣了報紙存在的時候,有儒生在報紙上談起了賦稅的問題。
就有人在下一天的報紙上與那儒生爭辯,不是老百姓不愛交稅,而是稅一年比一年重。大家飯都要吃不上了,哪兒還有錢交稅。至于朝庭沒有加稅,可是大家的稅卻為何增加,儒生自己也不知道。也不敢揣測是不是地方官私自加了稅額。
又有人在第二天的報紙是揭露,各地的官員都是好官,是為民辦事的官。可惜田地雖然沒有挪地方,可是它們的主人卻已經變成了不用納稅的士紳。朝庭是沒加稅,可是它也沒減稅不是。沒加沒減,交稅的人少了,那大家的稅銀可不就增加了。
群情嘩然。
這個時代的人,有點錢最先想的就是置地,不管是做官的還是跑小買賣的,都是如此。尤其是下層百姓,幾代人苦巴苦攢地才能買下二畝地,一年的收入卻還要給別人交稅銀,是個人也不愿意。
好些讀書人也是如此。別忘了,他們只是士,不是士紳。稱得起士紳的,至少家里祖上有人做過官,還得耕讀不輟,詩書傳家,每一代里至少能出一個舉人以上的功名。普通的讀書人,好些頭發花白了,還只是個秀才,可惜,秀才不免稅。想免稅,至少得舉人以上。
于是百姓們心疼呀,委屈呀,怎么辦?既然咱們的父母官還是好官,就不能白白讓我們這些人替別人交稅,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好些衙門讓討說法的百姓給圍住了,就是順天府也沒能逃過。
這些官不愧是讓人夸贊的好官,迅速把此事層層反應到了皇帝面前了。早朝之上,戶部最先讓皇帝質問:“你們不是掌管全國賦稅與戶籍嗎,這么大的漏洞,怎么沒有發現?”
兼任戶部尚書的張大學士只好出列回話:“各地所交稅銀,完全與上年所核之數相等,所以戶部并未發現。不過各地籍冊已經多年未核,請圣上恩準,對各地籍冊進行核實。”
皇帝是個心懷天下的好皇帝,當然要為百姓做主。他立即同意了戶部所請,由戶部組三十六組能員,對三十六個行省籍冊進行核實。發現有不實之地,可著駐軍協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