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年不明白,明明感覺到的是清涼,為何最終會化作一股暖流。他不懂人事,但卻知這最真實的感覺。因為漫山動物,最真最純。
何仕麒呆呆地看著這一切,眨巴眼睛,為什么這少年的頭發是白的?他都沒老。在他的印象里,只有像他爹爹年紀大了,頭發才會白。
凜霆鈞也在暗暗思忖。從那老頭兒將他帶入大內第九門,成為八部神衛之一后,老頭兒為他開啟了妖鬼大門,他自以為已經進入了全新世界。
可是今天,他在蓮悠悠身上的所見所聞,讓他再次感受到了這種奇妙感覺,原本已經見怪不怪,見驚不驚的他,宛如又一次進入一個全新世界,這個世界,比那老頭兒帶他進入的,更為廣闊,更多神秘。更加……不需要殺戮……
蓮悠悠拂開了白發少年臉上的所有白發,卻是露出了那樣一張精致臉龐。
少年天生瓜子臉,比鵝蛋臉更小一分,那么精巧的臉上卻有這一雙杏眸大眼。瘦削讓這少年的臉更小一分,便讓那雙眸子更大一分,一眼看去,只見那雙大白眸子,故而慎人。
少年雖是白眉,但眉型極好,纖長帶勾,讓他多了分妖族的邪魅,同樣雪白長而疏密的睫毛又讓他的白眸大了一圈,但正因睫毛雪白,才在日光中染上了七彩斑斕之色。
“真好看。”三個字,入了白發少年的耳,第一次,有人說他好看。
他怔怔地躺著,第一次有一種想要看清面前這個姐姐的**。她身上的氣味是那么地好聞,讓他那顆慌亂不安的心,可以變得寧靜。如置身清涼的湖水之中,隨波浪慢慢起伏,舒適而恰意。
蓮悠悠看了看白發少年的眼睛,依然可見瞳仁,瞳仁青灰帶白,故而與周圍眼白宛如一體,乍一眼看去,像是一只巨大的白眸,但實則是得了眼疾。
此眼疾為天生白瞳,在民間多視此類孩童為不詳之人,或是惡鬼投生,往往會丟棄山中,或是河中,很是可憐。
但其實此眼疾在老人中有見,名之為重瞳,白障,若患此疾,大多等瞎,少有名醫能根治。
民間多迷信,得了白障之人幾乎多傳為孽障纏身,更甚者還會請來巫女道士做法驅邪。白障二字,也是來自于孽障二字。
蓮悠悠抬手將那白花含入口中,嚼碎,慢慢俯下臉,從她口中落下一滴恰似露水的晶瑩水滴,滴入了白發少年的眼中。
立時,一片清涼在白發少年眸中化開,他下意識眨了眨眼睛,便將那一片清涼帶入眼中的每一處地方。
蓮悠悠又在他另一只眼中吐了一滴,然后拿起衣擺,“嘶啦”撕了一條,那原本粗布灰藍的布條在撕落后卻瞬時成了一條白紗。
凜霆鈞看愣了神情。從白狼開口到至今,他一直處于長時間的驚訝之中,這般心境自他跟老頭第一次見妖后,再無有過。
雪白的紗布在陽光中泛出了霞光,如絲綢般光滑。蓮悠悠將白紗輕輕覆蓋白發少年的眼睛,在他腦后綁住。
白發少年依然躺在花叢中,他眨著眼睛,臉轉向蓮悠悠的裙擺,小心嗅聞她的氣息,將她暗暗記入心底。白發少年自小眼瞎,嗅覺聽力極為靈敏,即使他不可見,但這山頭卻沒有他不認識的地方。每一根草,每一棵樹的位置他都深記腦中。
蓮悠悠拍拍手,一笑:“大功告成!”她轉臉看母狼,“讓他跟尉遲風走的事還是要你來說,讓他認尉遲風為爹,要聽尉遲爹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