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賀章登時一個趔趄,跌坐于廳內椅中,臉色發白:“心思窮酸,并非是指他家境貧窮,一人若是心胸狹隘,必不會識幸福,他是不會珍惜你的……他們白家村又是個小村子,他的家人必是重男輕女,你在家里,爹娘寵愛,十指不沾陽春水,你到了他家,如何適應?”
“照顧公婆,本就是媳婦之職,我雖現在不會,但我自當去學!無須爹爹操心。爹爹,不防告訴你,女兒已有了占奎的骨肉”余娉婷咬牙謊稱自己已有白占奎骨肉。
余賀章登時如雷轟頂,不再阻止女兒嫁給那個白占奎。
余娉婷出嫁的那天,余賀章一個人悶在書房里偷偷抹淚,妻子在外哭泣。
這一嫁,怎會知道,一一料準,還斷送了娉婷的命,想給她收尸時,連那頭顱,都不知了去向……
三年后,八扇門大牢。
白占奎一身骯臟囚衣呆呆坐在牢房的角落里,他頭發蓬亂,滿臉胡渣,眼窩深陷,身形消瘦。
一抹月光從邊上的木窗透入了牢房,照落在他面前的干草上。他呆呆地看著,看著,忽的,哭了起來,嗚嗚咽咽,哭泣不止,嘴中開始不停低喃:“娘子我錯了……娘子我錯了……”
邊上牢里的囚犯周阿才看看他,嘆氣規勸:“兄弟,既然進來了,也別哭了,反正大家都是在這里等死,你哭也出不去啊。”
白占奎依然呆滯嗚咽:“娘子我錯了……娘子我錯了……”慢慢,他眼神空洞地站了起來,一點,一點扯開了褲腰帶,然后一圈,一圈,繞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喂喂喂!兄弟!自己是勒不死自己的!你別白忙活了!”周阿才急急站起來,“真的!會很難受的!”
白占奎依然呆滯地把褲腰帶繞在脖子上,一邊繞,一邊走向木窗。那木窗也就一人高。白占奎把褲腰帶綁在了木窗的木頭上,當中還垂掛了一截。
“喂!喂!那木窗太矮,吊不死人的!牢頭!牢頭——”周阿才急了,朝外面大喊起來,可是,無論他怎么喊,也不見牢頭來,讓他疑惑不已。
這八扇門里關的都是重犯,所以牢頭也都是分外負責任的人,通常喊一聲,他們就會到。但是今天,就像他周阿才的聲音被什么給擋住了一樣,不僅牢頭沒聽到,他看到就連不遠處牢房的牢友也像是沒聽到一樣在做自己的事。
這就更奇怪了。
要知道,坐牢是很無聊的,所以要是誰喊一聲,那無不一呼百應,所有人都跑到牢門邊來看熱鬧。
但此時,此刻,那些人對這邊的動靜似是都沒有任何反應。
周阿才有點慌了,隱隱的,感覺這牢里的溫度也有點不對勁了。明明是大夏天,怎么就越來越冷,而且,雖然不像冬天那般冷,但他呼出的氣,卻是成了白色。
他全身的寒毛立刻爬了起來,開始有點害怕地看向白占奎。
只見白占奎將褲腰帶收緊后,轉身,他竟是不哭了,呆滯地看著前方一會兒,倏地,他的嘴竟是咧到最大,幾乎快要到耳根,那笑容,別說有多詭異。他雙眼大張,詭異地大大咧著嘴角,隨即,他整個人往下一躺,立時褲腰帶勒緊了他的脖子,他完全沒有半分掙扎!
周阿才看得全身僵直,誰上吊還不掙扎一會兒?更別說這種躺著上吊了,那是腳一蹬,就起來了。
但是,白占奎就是那樣直挺挺地半躺著,連屁股都不著地,他的眼睛開始充血,他的舌頭開始吐出,但是,他依舊保持那大張眼睛,大咧嘴角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