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蕤目露緊張地深深注視忽然風起云涌的院內,里面的一切都變得閃爍恍惚,蓮悠悠的身影,那些惡鬼的身影,都變得縹緲模糊,似在這個世界,又似在另一個世界。倏然間,蓮悠悠消失了,黑貓也消失了,但整個院子里,卻是那個世界里的陰氣從地地里鉆出,在柴門之后繚繞。
余娉婷在這個家里,到底發生了什么。這是,付明蕤最想知道的事情。
重男輕女的時代,女人被洗腦后,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頭發長,見識短,成了她們的標簽。
她們從未質疑過,更從未去想過,她們的一無是處,是因為她們沒有得到和男人一樣讀書,學習的權利。
人不學,不知道。人不學,不明理。人不學,又何來的見識長?
她們只知道,只有靠嫁給男人才能活下去。
如果沒了男人,就像沒了天,她們自認為,是肯定活不下去的。長得有些姿色的,為了生存賣了身。沒有姿色的,索性一根白綾,懸了梁。死了,還有貞節牌坊給立著。
但是,余娉婷是讀過書的女人,所以,她至少明白,女人不用靠男人也能活下去。
那么,她嫁給白占奎,圖的是什么?
她不圖白占奎的錢,她嫁給他時,他一窮二白。
她也不圖白占奎的名利,她嫁給他時,他什么都不是。
一個全心全意,愛這個男人的女人,嫁給他,到底……圖什么……
圖他,是真心相待,真情相愛。
她為他生兒育女,失去了二八年華的青春美麗。她為他照顧雙親,嬌嫩雙手變成粗如麻布。
她為他失去了美,失去了端莊,失去了優雅。而當她失去這些時,當她變得和其她村婦一樣五大三粗,腰背佝僂時,她卻成了白占奎眼中,最看不上的那些女人。
蓮悠悠看著面前的余娉婷。
相由心生,她臉上變成惡婦模樣,是因為有人在她的心底種下了太多的惡。那個惡婦用她的惡折磨她,摧殘她,侵染她,最終,當余娉婷失去了善后,心中,便只剩下了惡。這些惡,是從那惡婦的身上,一一學來的。
余娉婷彎腰駝背,兩個嬰兒飛速躥到了她的后背上,和她漸漸相融,她成了三頭怪物。她的手臂粗壯,完全沒有了女子的纖細柔美。她揮舞那粗大的手臂,朝蓮悠悠狠狠砸來。
蓮悠悠開始后退,倏然,一個黑影飛快掠過她的面前,身形陡然變大,直接撞向了余娉婷。
“砰!”
余娉婷被撞飛,在空中尖叫:“啊————”那混著女人痛苦的尖叫,混著嬰兒驚恐的尖叫,混著憤怒的吼叫,刺耳欲聾。
蓮悠悠擰眉捂住耳朵,如果不是先把端木卿塵和付明蕤扔出去,只怕二人的耳朵已經被震破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