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走,我舍不得你,這次,讓我和你一起走吧。”
話音落下,周圍的山石便開始崩塌,之前銅錘山上維持的所有真實的假象開始出現破裂,這座活在歷紙中的山巒的生命顯然已經走到了盡頭,而當蕭南燭抱著除夕踉蹌地扶著巖壁望向前方,卻只看見兩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一瞬間,他仿佛看見那個從頭到尾他都不曾看清真面目的男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緊接著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便在耳邊毫無預兆地響了起來。
“神州大地之上,黃膚黑發者便是我們的親人,各中道理也勞煩你告知山下的姬族后人,望他們好自為之。從今往后,華夏的黃歷師便只有你蕭南燭一個,銅錘山毀后,這最后一張歷紙便屬于你,黃歷中的第三百六十六張歷紙——閏年歷也全數聚齊,自此陰陽歸位,一切如常,余下百年也望你能斬盡邪祟,無愧于心……”
……
女媧造人初始,人不分善惡,那時地上的凡人大多心性淳樸善良,各個性格懵懂的像是剛出生的嬰兒一般純凈,在這樣的情況下,遠古時期的人們往往夜不閉戶也不害怕丟東西,鄰里之間從沒有什么紛爭,家家戶戶都親密的好似一家人,可這樣的情況有一天卻最終打破,因為很快人們便發現有一種名為邪祟的東西像是瘟疫一般的在人們之間傳播開來。
嫉妒,憤怒,貪婪帶來了各種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很多族群間開始時常發生偷盜傷人的情況,連親人之間都變得不太好相信起來,這樣帶來的信任危機是很可怕的,而那時人們還以為這是某種疾病,是這可怕的病才讓人心都變得不可靠起來。
在那時,姬水邊也有個大族,因為族人們的首領軒轅氏十分的賢能,所以許多周邊的部落也擁戴他,尊敬他。邪祟的事驚動了天上的神女,軒轅氏向神明們承諾會徹底地將邪祟清楚干凈,還所有人一個太平的華夏,在做出這個決定后,威嚴的軒轅氏便開始處置那些因為各種罪名被扣押起來的族人,而他定下的各種刑罰,在當時看來,確實也讓很多人一時間都有些無法接受。
為了讓族人不再偷盜傷人心懷惡意,所以只要某一個族人被族中大巫發現作惡,便會受到十分嚴重的刑罰,軒轅氏為人剛正,從不徇私,所以自從定下刑罰后便沒有為任何人妥協過,他始終堅信用這種方法可以遏制住逐漸變為惡劣的社會情況,而就那時的效果來看,的確有不少人因為懼怕刑罰而收斂了心中的惡念,見此情形,軒轅氏便緊接著造出了后世所稱的黃歷的歷書,而他在黃歷上創造的第一個歷神,就是日后瘋瘋癲癲,與邪祟無異的夕。
剛出生的夕性格平和純凈,軒轅氏將他視作幼子,耐心地教他如何保護華夏族的這些族人,夕一字一句地都記下來,無論今后軒轅氏又創造了多少歷神,他都認認真真地保護著他這一天的華夏族人們,可是怪只怪那時的人們壓根不了解邪祟的可怕之處,只當這是種瘟病,給那些染病的親人們喝些神農氏采來的草藥就會好的,而當有一天,因為自身職責過度靠近邪祟而不幸被染身的夕也做下了不可饒恕的惡事時,就連一貫自持冷靜的軒轅氏也第一次失態了。
夕背叛了華夏族,還殺了人,失去親人們的族人哭著求軒轅氏懲罰夕,其中甚至有一位還懷著孩子的年輕母親,軒轅氏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心情卻比任何人都要難過和絕望,因為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個凡人,過不了情這一關,可是夕作惡的事情也確實是真的,即使他狼狽可憐地在自己的面前哀求,求著軒轅氏讓他活下去,軒轅氏最終還是蒼白著臉在全族人的面前將他給處死了。
“他變成這樣,都是我當初教的不好,我也該給各位賠罪,我有罪。”
捧著夕神魂的灰燼,威嚴的姬族族長第一次謙卑的跪在了所有族人的面前,他主動承受了本該繼續打在夕身上的雷劫,眼睛卻始終落在了掌心的那些紙灰上,他生來承擔著保護全族的責任,所以無論發生任何情況他都無法去做下徇私重情的事,然而當解救眾生的功德加在他身上,他也因此乘著黑龍得以飛升成神時,他心里唯一想的一件事就是……
——夕本是紙做的,那般的烈火燒在他身上,他該是有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