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暗道無聲延伸進無盡的黑暗,待劉大松走過,黑暗合攏,無聲地吞噬了他身后走過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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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啦啦”的粉碎斷裂之聲仿佛颶風裹挾著的浪頭,劈頭蓋臉襲來。瓦礫斷木電線什么的,雨點般紛紛落下,腳下大地劇烈晃動,似乎每一秒都有可能分崩離析。
周游只覺自己同眾人簡直就像身處一只水晶球中的寵物模型一般,現在,水晶球碎裂成渣,而自己這些模型卻束手無策。
“我們必須做點什么!”周游躍起一掌將一塊掉落的水泥塊從張小宇頭頂擊落一旁,跳到青衣人身邊,對他焦急地說道。這里實在是太危險了,就這樣呆下去,張小宇和迪迪不等被意識分解為虛無,就會被這些崩塌碎裂的建材給砸死。
站到青衣人身邊,周游才發現青衣人嘴唇微動,似乎一直在念念有詞。見周游問他,青衣人皺了皺眉,道:“你也是修行的人,遇事怎的如此驚懼不安?”
周游沒好氣道:“我和你怎樣都無所謂,這本來就是咱們的事兒。可他們兩個就不一樣了,你還真指望他們兩個屌絲逆襲拯救世界啊?那兩個小子完全是無辜牽扯進來的,他們又不明白怎么這是怎么回事兒,要是……”
“你錯了!”青衣人不客氣地打斷周游的話,手臂一揮指向舞臺外面,道:“現在直接面對意識被吞噬危險的人,不只你我和他倆,更有那里的成百上千之人!這是所有人需要面對事兒,不存在屌絲逆襲,也不存在救世主,能救我們自己和他們的人,也只有我們自己和他們自己!”
見周游像被當頭敲了一棒似的呆在當地,青衣人不覺緩和了口氣,道:“你初出茅廬,沒遇到過這般情境,倒也有情可原。不過,現在真的不能驚慌,別忘了這里是意識之境,你我也是意識的存在,你雖然不能扭轉朱登云的主夢境的崩塌之勢,但完全可以操縱改變你身邊小范圍的環境變化。”
周游醍醐灌頂,瞬間想起自己從沙灘幻化成林蔭小路的那一幕。未遇驚險時,意識改變環境似乎是那么自然而然,但此時面臨險境,反倒慌亂了陣腳。
周游閉上了嘴,走到張小宇和迪迪的中間,抬起雙手,努力控制著四周紛紛掉落的雜物碎塊,盡量形成一個安全的空間,保護張小宇和迪迪不受傷。這兩個孩子一心在做自己的事兒,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特別是迪迪,已經被掉落的碎塊擦破了幾處傷口,臉上胳膊上都掛了彩。
青衣人贊許地微微點點頭,又微閉了眼睛,嘴里低聲叨念著什么。
迪迪的嗓音真的很棒,清澈,透亮,貫穿力極強。他唱起歌來心無旁騖,一遍又一遍,絲毫不偷懶。他的歌聲初聽會點燃人的憤怒,再聽則是沉默的思考,反復聽下去,則會感受到關懷的溫暖。
這大約就是音樂的力量吧。也怪不得迪迪這些年輕人會把音樂當成自己的夢想,也許他們真的從音樂中得到過支持或者激勵或者救贖或者安慰。
音樂,或者追尋音樂的目的,大抵也是個發現或者調整自己內心的道路,以此能更好地擁抱現實。
但絕不是逃避現實的借口。
為什么有的追夢人的夢想能成為眾人贊嘆的真實蛻變,有的所謂追夢人的夢想卻只能成為別人眼中愚蠢的笑話?原因大概就在這里吧。
周游漸漸也陶醉在迪迪的歌聲里,他的雙手支持出的自我意識的“小生態”圈里,所以墜落的殘磚斷瓦竟然幻化成朵朵色彩紛呈大大小小的繁花!
紛紛披落眾人發間肩頭。
聽著聽著,周游忽然警惕地睜大了眼睛:
迪迪的歌聲里,竟然有了和聲!
自己并沒有唱歌,看看張小宇,他也嘴巴緊閉;青衣人雖然在低聲叨念著什么,但看唇形并不是在唱迪迪的歌,更像是在念經。
那么,是誰在唱歌?
沒有求救信號,失去了逃生的通路,劉大松索性在這個會場最為可疑的舞臺開展了地毯式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