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周游提到海馬葡萄鏡,蘇也想了想,道:“海馬葡萄鏡是從唐代開始流行的一種銅鏡紋飾,因為銅鏡背面有葡萄紋和海馬紋而得以命名。這個所謂的海馬,并不是指現在海洋里生活的那種海馬,而是一種存在于傳說中的神獸……這種神秘的紋飾似乎是毫無預兆的,在唐代高宗和武則天時期突然出現的,之后便代代流行,直至清代,甚至到現在,有些古董販子還會仿制。至于這種海馬葡萄紋為何會突然出現并流行,以及這種紋飾到底是何寓意?對于這些問題至今眾說紛紜,尚沒有一個定論。”
雖然蘇也說了不少,但大都是照本宣科的一些科普知識,隨便上網一搜索,誰都能講出一大套。周游看著蘇也,道:“你在避重就輕。”
蘇也露出一個“被你看穿了”的笑容,道:“是啊,我就是不告訴你海馬的事,你能怎樣?”
周游翻個白眼,放棄了追問:“不說就不說,我跟老師去打聽好了。”
“隨便你。不過牛老師并不擅御物,很可能沒辦法滿足你的好奇心啊。”蘇也道:“說起牛老師了,我剛知道他老人家在庭山,你明天……哦,已經是今天了,陪我去他老人家那兒走一趟?”
周游點點頭,道:“沒問題。”說罷起身告辭就要離去。
蘇也卻將他按回到椅子上,道:“已經凌晨了,你要去哪里,回你家,吃個早飯再折回來?你不怕麻煩我還嫌折騰呢。”
周游卻顯得很不好意思的樣子,道:“這……不太方便吧?”
“有什么不方便的?”蘇也嘲笑他道:“是你心里有什么妄念吧!”
“沒……沒有……”周游紅著臉為自己辯白:“我是看你這里……只有一張床……”話剛出口,周游又覺不妥,想要收回卻已經是來不及了,只好臊眉耷眼地低了頭。
蘇也“噗嗤”一聲樂了:“別說了,越說妄念露得越多!”蘇也一邊說著,一邊拉周游起身,道:“我可是租了一處院落,正房廂房七八間,你想睡哪間就睡哪間,就算你想在院子里打坐也沒問題。”
說話間,蘇也領周游到了東廂房門前,給他開了燈,道了晚安,剛要關門離開,她忽然放慢了腳步,站在門邊,扶著門框,看著周游道:“你準備把我抓起來嗎?”
“什么?”周游被她問得一楞。
“銅鏡上的寄生是我放的,你要結案的話,總得給袁二一個交待吧?”
周游沉默了片刻,道:“老實說,我不知道。”
這次銅鏡撞邪的案子,沒想到就這樣輕而易舉地獲得了真相,但周游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真相大白時的輕松。撇去蘇也是自己師姐的這層關系不說,蘇也和管家兩人合謀放了寄生禍害袁家,按理說,直接上報,對蘇也和管家二人分別施以相應的懲罰措施即可。然而,二人用寄生搗鬼的原因卻又并不是出于謀財害命等不軌意圖,反倒是袁二背了人命在先!
在拿到資料時周游就一直納悶,怎么這樣簡單的一個案子能拖這么久,且袁二尋訪過那么多的能人異士,周游就不信,這么多人都是江湖騙子,沒一個能看出來銅鏡的奧秘所在!
最可能的答案是,沒人想管他罷了。直到老師見到銅鏡,一方面為了籌款翻修學校,一方面為了鏡中靈物,才為袁二清理了寄生。饒是如此,老師仍然沒有告知袁二,讓他繼續在擔心中度日。
都說法不容情,可是有的時候,似乎法與情的界限又不是那么明朗。不光是法與情,即使是世間萬物,紛紛擾擾的諸事諸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周游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此事。甚至,他想領導付東流那么急著將此案推給自己負責,是不是也是因為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