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就是你看不了了?”那人眼一斜,黑臉耷拉著,橫肉下面似乎掩藏了深深的笑意。
葛長春心里忽然一激靈:這人是故意來找茬的吧?如果是故意的話,那自己今天無論如何處置,都不能讓他滿意了。
但葛長春并不愿意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既然怎樣都不能讓他滿意,那何必將寶貴的光陰用在這種毫無意義的人和事兒上?
葛長春是一個專注的人。
他當即微笑道:“對,你的病,我看不了。請便。”說罷,葛長春低了頭,繼續整理病例,不再理那人。
那人微微一愣,隨即冷笑道:“好一個葛神醫,你給我等著!”說罷,一摔板凳,轉身邁大步離去,腰板挺得倍兒直,根本沒用腰疼的樣子。
葛長春頭也不抬,只對著他的背影道:“你的腰疼雖然是裝的,但肚子里有病,我勸你還是早看為妙,省的到最后還得要開刀。”
那人在診室門口站住了腳,回頭又驚又怒道:“葛長春!你看不了病也就算了,怎么還詛咒人!我肚子一點兒事兒沒有,不疼不癢的,你竟然詛咒我要開刀!你等著,我要去你們領導那里投訴你!”
那人氣哼哼地走了,葛長春只能說無奈地搖搖頭。
好良言難勸該死鬼啊。
“十全大補操!這個名字好!”程松陽擊節叫好,道:“這個操咱們也可以利用起來嘛……”
“怎么個利用法兒?”葛長春很反感“利用”這個字眼,語氣里不由帶了三分的不耐煩:“強身健體的把戲罷了,我每天早晨去公園遛彎打拳,遇到有想學的,就跟著我練了,程院要是有親戚想學,讓他們早上來找我便是。”
“誒,此言差矣。這么好的健身方法,怎么能在公園里練呢?”程松陽狡黠一笑,道:“如今講究養生正在浪潮尖上,咱們就趁這個時機,辦個培訓班,就教人們練這個十全大補操,光培訓費就能收不少……以后做的好了,咱們還可以靠著這個培訓班招攬來的人氣,成立個養生俱樂部,定期舉辦活動,一定是叫好又叫座,想想都是件名利雙收的好事啊……”
葛長春無法認同程松陽的策劃安排,也實在是為跟他浪費的時間而焦躁,有這功夫,都能看仨病人了。于是葛長春終于失去了耐心,生硬道:“程院,葛長春山野之人,散淡慣了,不耐煩跟你們一樣繞彎子,我心里怎么想的就跟你直說了。我認為醫生,別管是你們通過系統體系培養出來的,還是我們這樣的漢醫,其職責就是治病救人,收費,只要夠自個兒生活就行了,千萬不能在幫人治病保健的法子上琢磨生財之道,如果這么做的話,我們這還叫醫生?是不是該成立股份公司,經商去?”
程松陽被他的話搶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努力克制了怒氣,一拍桌子,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仍然掛著笑,道:“好,好,好醫生……”他連說幾聲“好”,朝老葛拱拱手,走了。
葛長春知道得罪了程松陽,做好了準備,等著迎接接二連三的刁難。誰知,幾天過去了,幾周過去了,一切仍是風平浪靜,漢醫科一如往昔。
難道程松陽并沒有記恨自己?葛長春并不認為這個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鐵腕”院長有這么大度。但其他的原因,葛長春也想不出來。
想不明白,葛長春干脆就不想了,仍一心看病。轉眼間,葛長春到第一醫院坐診已經將近一年半了。
這一天,正逢雨季,中雨已經下了一天一夜了,卻還沒有停下的意思。因為雨大,來看病的人很少,下午上班,幾乎一個病人都沒有。
葛長春難得清閑,在診室里整理這些日子的病例。就在這個時候,診室的門忽然被推開,走進來一人,表情痛苦地扶著腰,向葛長春道:“葛神醫……快……快給我看看……疼死我了……”
葛長春見狀,急忙讓那人坐下,望聞問切一番,不禁皺了眉:“這位先生,您的腰沒問題啊?怎么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