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吧……”阿櫻喘口氣,這才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個大概。
卻說老奶媽昨日買了肉,跟著那男人回到正房時,阿櫻正在一旁呆立著裝傻。她看見老奶媽按照吩咐,將她買回的十來斤生肉,連洗都沒洗,全都放到了鐘夫人的臥榻上。
挺著大肚子的鐘夫人本來在睡覺,似乎是在夢中就聞到了生肉的氣味。她猛然睜開眼睛,連身子都沒起,直接腦袋一歪,張開嘴就咬住一塊生肉,大嚼了起來!
“夫……夫人……”老奶媽嚇了一跳,她怎么也沒想到平日挑剔不已的鐘夫人,竟然會像一只畜生一樣,吃起了生肉!
老奶媽話剛出口便后悔了。她生怕那男人看出來她已經清醒了,便急忙住了口。
那男人在一旁卻好像什么也沒看到一樣,只道:“夫人吃完了,將這里打掃干凈。”說罷他自己卻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盤著腿,閉著眼睛,打坐了起來。
鐘夫人風卷殘云,如狼似虎,不到一刻鐘,便將十幾斤的生肉一掃而光。饒是如此,她好像還很不滿足似的,伸出舌頭,舔了舔沾在手上嘴邊的血跡肉絲,這才哼哼唧唧地睡了過去。
老奶媽戰戰兢兢,強忍著惡心,把臥榻上的血跡清理干凈了,才癱倒屋子一角,喘著粗氣。
老奶媽看了一眼閉目打坐好像睡著了一樣的那男人,才對呆立一旁的阿櫻低聲道:“小姐,夫人是不是不對勁?”
阿櫻不敢亂說話,仍然只是裝出傻傻的樣子來,茫然望著老奶媽。
老奶媽嘆口氣,轉過頭,靠著墻,自己低聲絮叨:“我這是什么命啊……跟著夫人陪嫁到鐘家,還以為能攀上高枝兒,過上好日子了呢……誰知道這說個敗落,就敗的這么快呢……要我說,家道敗落了,氣運就頹了,氣一頹,什么怪事就都找上門了……這位老爺……唉……我反正是求神了,盼著神仙能救咱們吧……唉,造孽啊……”
老奶媽就這樣絮叨著睡著了。阿櫻也支撐不住,慢慢昏睡了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聽到有動靜,睜開眼睛一看,在黑咕隆咚中,看見那男人坐在了房間正中的太師椅上,底下跪著老奶媽。
可是看老奶媽的姿勢,似乎她仍在睡夢中一樣。那男人嘴里喃喃低語著什么,似乎是一句什么話,他剛說完,老奶媽就睜開眼睛,抬起了頭。
老奶媽當時的眼神,似乎很狂熱,又似乎很空洞。她跪著往前行了幾步,匍匐到那男人腳下,嘴角流著涎水,道:“老爺!聽從老爺吩咐!”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那男人臉上掛著笑,只是笑容令人極其惡心,道:“只不過今天肉買少了,夫人現在又餓了……怎么辦呢?”
說著,那男人還瞥了一眼阿櫻。阿櫻還靠著墻坐在地上,幸虧她還沒從昏睡的迷瞪中醒過來,臉上的迷惑呆滯倒是一點兒不摻假。
老奶媽兩手一拍,也不知道興奮個什么勁兒,眼神熱切地望著那男人,道:“夫人餓了,吃夜宵!對,吃夜宵!”
聽了老奶媽的話,那男人又是一笑,道:“吃夜宵,對啊,我怎么能沒想到呢?可是,給夫人吃什么夜宵才好呢?”
老奶媽站起了身,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興奮勁兒,興高采烈道:“吃肉!夫人最愛吃肉了!”
那男人掛著得意又欠揍的笑,道:“吃肉啊……好主意……那你就去給夫人準備準備吧……”
老奶媽笑容滿面的應了一聲,風風火火的本真鐘夫人睡覺的臥榻而去。她經過阿櫻身邊時,阿櫻看見在夜色黑暗的陰影中,老奶媽的笑,詭異無比!
就好像老奶媽心里在恐懼地哭喊著,但臉上卻不得不笑一樣!
更令阿櫻心中發寒的是,老奶媽的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把剔骨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