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輕輕一嘆,道:“托您的福,我現在說話還算順溜,但是氣息實在不算太夠,腦子真不太好使,您有話能不能直接說別拐彎?”
這家伙對主人的無禮實在是到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承慶真想把他從自己背上扔出去。可是,沒有主人的命令……承慶只暗暗地將箍在少年腿上的藤枝收緊了許多,深深地陷入了少年的皮肉之中。
少年卻一聲也沒吭。這等程度的痛楚,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
走在前頭的樹精對此一無所知。雖然略有抱怨,但他仍舊是對少年的問話有問必答:“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我們草木的特性,是看起來生活在地面之上,但更重要的生命是在地下延伸,所以我們從地下得到的信息,永遠比你們了解的要多得多……你可以這樣認為,地下又是迥異與地面的另外的一個世界,說地下是個異世界也不為過。再說了,地下是距離我們現在這異界最近的地方,我能從中得到原水通道的信息,也并不為過啊。”
“原來如此……”少年好像有些累了的的樣子,腦袋伏低了,道,“草木之屬果然特別……想來,能順暢通過原水,也是因為草木之屬的特性吧?”
“那是,”樹精很是得意,“原水無有定性,自成一統,天然形成一個屏障,等閑人等無法穿越。但是,它畢竟還是世上之物,總會遵循著某種微妙的生克平衡……原水與世間萬物間的生克之理并不能被我們所了解,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們草木之屬是可以將渾然一體的原水打開一個通道的……這大概是我們在地下的生命所擁有的特權吧。”
“原來如此……”少年依舊垂著腦袋,“可是,既然草木能在原水中開出通道來,那么你只要隨便走進來便好,又何必特定選一個位置呢?”在踏入那地下暗湖之前,樹精可是在湖邊測算了一番,特意找準了一個方位才從上方進入的原水,而并非是隨便跳進去完事。所以,少年猜測,即便草木之屬能穿越原水的天然屏障,也是需要找準某一處特殊的位置才能成立,而并非是隨意通行的。
果然,就像少年猜測的那樣,樹精答道:“那可是原水啊!就算是我們草木,也沒辦法做到隨便進出原水的。原水能溝通于異界,所以必然存在一個能讓它平衡于兩個不同界的點,要想穿行于不同的界,就必須要找準這個點的位置……當然了,這個點的具體位置,也就只有我們草木能感知的到了。”
“哦……”少年似乎低低地笑了一下,“跟著我們的人里頭,似乎也有一個和你一樣的草木之屬呢……”
“你說桿兒強?”樹精不屑道,“就他那點兒靈息,還不足以感知原水。再說了,他好像被我們揍的連皮囊都沒了,現在能保住棵苗就不錯了,還想破解原水開啟通道?做夢去吧!你呀,也別對后頭那幫人抱什么期待,他們絕對找不到原水在兩界之間的那一點,絕對通不過原水,就算是那個水人,也做不到。”
樹精越說越得意:“這一次,我穩操勝券,絕對不會再失手了!”
世上的事兒,哪有什么絕對?少年心道。他很想反駁樹精的大話,可是此刻他的腦子越來越混沌,幾乎已經不能再清楚地思考問題了。
就好像一匹無法馴服的野馬,即將要掙脫勉強束縛著它的韁繩,不管不顧地奔騰而去。
幸虧……幸虧留下了記號在那個臨界點上……希望周游他們能找到……雖然不希望他們來這里冒險,可是眼下的情形,似乎只能寄希望于他們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了……
少年模模糊糊的地想著,終于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