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半只是兄長氣血受損嚴重,以至于出了幻覺吧?少年這樣想著,隨意往地上掃了一眼,卻不由瞪大了眼睛:
被他們剛才的打斗踩成一片泥濘的雪地里,果然有一株幼小的,嫩綠的芽苗,在朔風中顫巍巍伸展開了兩片小巧而肥厚的葉片。
“這……”少年正要蹲下身來好好瞧瞧這稀奇的小嫩芽,卻忽聽兄長沒什么力氣地喚他,道:“兄弟,薇兒她……怎樣了?”
少年不由皺了皺眉,轉身半跪到兄長身邊,將手指搭在了他的左腕脈門上,道:“兄長,我替你理一理氣息……她在后頭跟著……你把懶道兄的特制火丸都給她了,她能有什么事兒?”
兄長瞇起眼睛笑了,大約是知道他的薇兒沒事兒后放了心,笑的竟是那樣舒展。少年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只使勁兒低了頭,將自己的平生所學,幾乎一股腦地全都用了出來,為兄長紊亂碎裂的氣息仔細梳理著。
“懶兄不是也給你火丸了嗎?”兄長笑瞇瞇道,“你還跟人家一個沒有練過功夫的姑娘爭競這個?”
“我是因為這個不高興嗎?”少年委屈地撇撇嘴,道,“兄長你別說話了,一說話氣息更亂,于你的傷無益……你且定定神……”
“我的傷,我心里有數。”兄長微笑道,“你別費勁了,也給我省點兒時間,好讓我……”
“你別說話了!”少年急急打斷他,道,“有我在,你不會有事兒的,不會……”
兄長看著少年在雪山的寒冷中急出的滿頭汗水慢慢滑落鬢邊,臉上微微的笑不由更深沉寬厚了些。他緩緩抬起右手,似乎想要替少年擦去鬢邊的汗珠。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嬌滴滴、怯生生的喊聲在不遠處響起:“三……三哥……”
兄長一喜,別說要給少年擦汗的右手,就連被少年握著的左手,都不知道用了從哪里來的氣力,猛地抽出來,一并歡喜地伸向前去,像是要擁抱那聲音的來處似的:
“薇兒!”
少年很不痛快地站起來,道:“人家可馬上就是太子妃了,你別叫的那么親切,省的人家心有顧忌跟你劃清界限。”
雖然嘴上這么說著,可少年還是攙扶著兄長立起了身來。誰讓自己這兄長太激動,太一往情深了呢!
像是一路跌了許多跤的太子妃站定在他們的對面十余步遠的地方,看起來孤零零的。她看看兄長,再看看一臉厭惡冷漠的少年,似乎不太敢靠近,只不知所措地兩手搓著衣帶。
兄長見她這模樣,馬上堆了笑,朝她伸出左手來:“薇兒,你沒受傷吧?哦,對了,這個絲帕,是我去點云閣定做的,想送給你,做你和太子大婚的禮物……”
少年磨磨牙,垂下眼睛瞥了一眼兄長手中的絲帕。只見帕子光滑如水,在雪地的白光映射下,竟隱隱有五彩的寶光,顯然用了上等的絲線織成。更令人稱奇的是,帕子正中繡了一個女子的肖像。
那肖像繡的惟妙惟肖,極為傳神,只一打眼便可以認出來,帕子上的人,正是眼前這位準太子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