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精用破損的臉扯出一個恐怖的笑容,道:“對啊,那當然是我。除了我,還能有哪個尋常草木,能活在雪山之巔那種極寒之地呢?”
“可是在那次決戰之前,鎖乾山的那個地方,好像并沒有任何的草木啊!”少年不解道,“你為何偏偏在那個時候生長出來呢?你們草木的生長速度,有那么快嗎?”
“普通的草木自然不會想去哪里去哪里,但是,”樹精說話總是一副志得意滿的驕縱模樣,“對于靈息深厚的草木來說,什么時候冒出芽什么時候開出花,那不是隨心所欲的事兒嗎?對不起,那個時候,你雖然還沒有接觸到修習一道,但我卻已經是獲得了靈息的草木中的佼佼者了。”
不等少年再說什么,樹精又得意道:“說起來,你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遇到你修習的引路人的吧?可見這世間的事兒啊,都是福禍相倚的啊。”
少年充滿警惕又厭惡地看了樹精一眼。人家這場存在記憶中的經歷明明是極其慘痛甚至都不想回憶的,可是叫這樹精輕描淡寫的說出來,仿佛少年因為這場經歷反倒因禍得福了,似乎竟是件高興的事兒?這可太叫人討厭了。
樹精卻完全不會察言觀色似的,或者說他壓根兒就不關心別人的情緒反應,仍然優哉游哉往下說道:“我那個時候看了好大的一場戲,怎么可能提前離場?自然是把好戲看到底才是啊。你那兄長大概對你失望透頂,所以留下了將他和那女子一同燒成灰的遺言,你雖然不滿也不舍,可只能遵從人家的遺愿,將這兩人的骨灰混在了一起,帶下了山。將這樣一切做完之后,你心灰意冷,也準備和這兩個人一同去了……”
少年實在忍不住,道:“你究竟跟了我多久?你那時不是在山上嗎?怎么會知道我在山下的事兒?難道你的腳程竟會這么快?”
“這有何難?”樹精嗤笑道,“都到了現在了,你難道對我們草木的根脈,還沒有必要的了解嗎?”
“根脈……”少年皺皺眉,“你那個時候,真的已經有了靈息?”
“當然!”樹精很是氣憤,“我早說了,我擁有靈息要比你早的多!”
“既然你早就擁有了靈息,”少年不解道,“那你費力和我建立起聯系是為了什么?你若是覬覦我的力量,那個時候就用你靈息的力量直接掠取便是了,反正我又沒有真氣修為,你還不是唾手可得?”
“你以為我不想嗎?”樹精氣惱道,“若不是后來那個姓史的偏要冒出來度你,我早就得手了!要不然,你以為我閑得慌,大冷天的跑到雪山上去貓著?”
姓史的……說的應該是史懋了。聽見樹精提起他,少年不由有些走神。的確,當年正是史懋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留下了他的生命,并且引他入了修習一道。盡管如此,他們兩個一直以朋友的身份相處。
少年曾提出過,史懋是他的引路人,自己應當以他為師。然而史懋卻說自己做不了他的老師,只能做平輩的朋友。大約在那個初次會面的時刻,史懋就已經看出了少年因為那古怪的力量所蘊藏的巨大潛力吧。
雖然史懋不肯領這個師長的尊稱,但是在他們第一次見面,也就是少年準備也將自己化成一抔灰的時候,史懋不僅救下了他,而且在還不了解他的情況下,竟給出了那少年最為難忘的那句偈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