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分鐘內,他的面容迅速蒼老了好幾歲,從剛剛和兒子對罵時的盛氣凌人變成了一種混合著疲憊的茫然,當那雙略顯渾濁的藍眼睛垂下去的時候,眼角的細紋顯得尤其明顯。
他的龍垂下頭,輕輕扇了扇不再年輕健壯但依舊殺傷力十足的骨翅,喉間逸出了一聲低低的喘息聲。
不知道是在懷念已經無法挽回的歲月,還是哀嘆自己如今的無能,或者是一抹藏得極深的欣慰。
他想。
奧德羅塞長大了
他學會了像只真正的龍一樣發怒、用盡全力的去保護一個人,甚至不惜為此露出獠牙惡狠狠地威脅自己的父親
和從前那個被他罵的狗血淋頭也漠然的不會有一點反應的人,確實是不一樣了。
如果他母親還在的話,大概會感到非常高興吧。
奧德羅塞剛把個人終端關上,心中還積郁著火氣,臉色沉的讓人發憷,一抬頭就看見一顆小腦袋從被打開了一條縫的臥室門縫中探出來,露出半邊臉頰。
如同黑瑪瑙一般烏沉沉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剛剛他和皇帝吵架發出的動靜有點大,小奴隸應該是聽到了一些。
渾身的火氣瞬間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泄了個一干二凈,怕嚇到自己的小奴隸,奧德羅塞連忙將臉上殘存的陰沉卸去,輕聲問“洗完了嗎”
這才過了十幾分鐘,他記得小奴隸洗澡的速度應該沒那么快。
正當他起身準備走向臥室的時候,小奴隸忽然推開門,噔噔噔的朝著他的方向跑了過來。
奧德羅塞于是停在原地沒有動,配合的張開雙臂,然后被人撲了個滿懷,順勢抱著懷里柔軟的身體坐回了沙發上。
伸手在小奴隸發絲間和身上摸了摸,感覺不到任何濕意,他忍不住發出疑問“沒洗”
“嗯,”蘇斷攬著他的胸口,小聲承認道“我在偷聽,對不起。”
雖然知道偷聽是一種不禮貌的行為,可是聽到客廳中傳來的奧德羅塞帶著怒氣的聲音,他的腳就控制不住地自己走到了門邊。
對于小奴隸的老實招供,奧德羅塞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他低頭,薄唇在小奴隸額上印了印,低聲道“沒關系不用把我父親說的那些話當真,他只是在試圖威脅我而已,實際上做不了什么的。”
蘇斷說眨眨眼,長長的眼睫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猶豫半晌,最終憋出來一句“嗯,不理他。”
奧德羅塞看著他似乎有些困惑的樣子,疑心他還是被剛剛的爭吵嚇到了,于是抬了抬他的下巴,看著他漆黑到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眸,認真地保證說“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蘇斷順勢把圈在他胸口的手松開,按在他比自己寬厚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肩膀上,用烏黑純凈的眼眸和他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鐘后,才下定決心一般,說“我我也會保護你的,不要難過。”
那個皇帝講起話來真是兇極了,他遠遠地縮在臥室門口那邊,聽到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可想而知正面相對的奧德羅塞受到的壓力有多大了。
更何況那還是他的親生父親,即使關系冷淡,但是和親人吵架,也總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
在上個世界就是這樣,男人幫他包辦了公司的事,一個人分成兩頭跑,還要想盡辦法把哥哥從監獄里撈出來,他從頭到尾都是被保護的那個,忙于累幾乎都不屬于他,他只會傻傻的看著愛人為他奔波。
到了這個世界,奧德羅塞依舊在費盡心力的維護他,而他除了給人治病外,好像還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想這樣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希望能夠保護自己的愛人。
奧德羅塞先是怔了怔,有些遲緩地消化了這句話的含義后,眼中劃過一道復雜的光,嘴角也忍不住上挑起一個弧度,他將攬在人腰背上的手又收了收,啞聲說“好,你保護我。”
即使知道以兩人的實力差距,“保護他”這句話聽上去像是一句漫漫而談的大話,但是他珍愛的人也想保護他,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美好了。
奧德羅塞喉結滾動,攬在蘇斷背上的手沿著瘦削的脊背緩緩往上移,按住他的脖頸,仰頭咬住那淡粉細嫩的唇瓣。
蘇斷很快就被他親的暈乎乎的了,他感覺到有東西硬硬的硌著他的腿,臉頰上的熱度不禁更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