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種原則性問題是不一樣的。
這段時間他沒有發病當然是很幸運的,但要是發病了、失去控制了呢,蘇斷該拿什么保護自己
被換成清水的辣椒水噴霧沒了尖刺的戰術筆還是被拆了電路的電擊棍
想想都可笑。
一想到那種場景,在覺得諷刺的同時,還有一種抑制不住的冷意從脊背往上躥升,仿佛連他身體中血液的流速也一同減緩了一般。
他無法承受蘇斷被傷害到的后果,尤其是這個施加傷害的人是他自己的時候,僅僅是想象就能一簇簇地折磨著他的神經。
禁錮在蘇斷手臂上的手也不知不覺松了力道,落在柔軟床鋪上的手帶著細微的顫抖。
歸根結底還是他自己帶來的麻煩。
要是蘇斷和一個正常人在一起的話,就能毫無顧忌地去享受一段健康的戀情,而不是像這樣去承擔數不清的顧慮和風險。
垂下的眸子帶上了更深的沉郁之色,已經平靜了許久的情緒涌起波動,嚴深閉了閉眼,眼前忽然浮現出一顆隨手被扔入湖中的小石塊,不斷地往下沉著,偶爾有攜卷的氣泡從身上脫離,搖搖晃晃地往上升,在遇到湖面的陽光后,又很快破裂開來,和無數普普通通的空氣融為一體。
落下的那只手收緊,在一側握成拳。
嚴深沉默了一會兒,剛想說些什么,腰身卻忽然變緊,有東西纏了上來。
低頭一看,蘇斷已經伸著兩只細瘦的胳膊,一把抱住他的腰身,仰著頭很可憐地看著他,黑亮的眼眸中水色尚未褪去,又帶上了一點兒小心翼翼似的意味。
他原本已經松開了懷里被欺負的眼里冒泡的小倉鼠,但看來這只經不起的弄的小倉鼠卻沒想著逃跑,而是呆了呆,又傻兮兮地翻了個身,一頭撞回他懷里。
“你生氣了。”這次是用肯定的語氣說的,隔著輕薄的內衫,蘇斷用臉頰在他腰上蹭,磕磕巴巴地說“我知道錯了,你、你別氣了”
他還沒有過這么鄭重地和愛人道歉的經歷,雖然追溯到靈魂層面都是同一個人,但比起前幾個世界,嚴深的性格最沉穩,也是讓他感到無措次數最多的一個。
雖然外表山看起來沉穩、強大、可靠,但蘇斷有時候打量著嚴深,卻總模模糊糊地覺得他才是更需要安穩的那個。
原本被按著弄了半天喉嚨是有點兒委屈的,但一看到嚴深隱約間透露出的頹靡神色,那一點點的委屈就變成了更深的心虛和愧疚。
嚴深還在生病,正處于經不起刺激的狀態中,在這個時候這么明目張膽地和嚴深唱反調,確實是他做的不合適。
應該把那些器具處理的再隱蔽一些才對,蘇斷在心里反省自己。
長久以來,在和愛人的關系中,他都是被包容、被寵溺的那個,忽然間愛人有了一顆易碎的玻璃心,角色對調,自己變成了要顧全大局的那個,蘇斷猛然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大了起來。
甚至莫名還有些喜滋滋的。
“沒有”
聽到小倉鼠小聲的道歉,嚴深控制不住地驚詫了一瞬明明剛才還委屈著呢,怎么這么快就來認錯了
而后就是下意識的否定。
他是在生氣,不過說到底只是在惱怒自己給不了蘇斷一段正常的戀情。
然而否定了蘇斷的話之后,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的思維如同一只落入蜜罐的小蟲子,像是被什么黏住了一般,轉的很慢,對上青年漆黑純粹的黑眸后,更是幾乎停滯了一般。
不等他費力地想出解釋的話語,青年就急忙地撐起身體,從趴在他腿上變成了雙腿分開、把他的腿夾在中間的跪坐姿勢,柔軟的小屁股徑直坐在他腿上,伸手把他拽的低了頭,在他抿起的唇角上啾了一口,親完還討好似的舔了舔。
“親親你,不要生氣啦。”放開他后,青年捧著他的臉,又輕又軟地說,漆黑眼底帶著細碎亮光,像是藏著小星星。
柔軟的掌心貼在他臉頰上,將青年身上的溫度也源源不斷的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