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燭將手中的文件收起,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結著冰棱的枝椏,那冰棱十分透亮,映出他半邊深邃的臉龐,臨燭平靜地和里面那雙黑沉的眸子對望一樣,很快把視線移開。
他看想還在低著頭像個小蜜蜂一樣勤勞忙活著的蘇斷,忽然開口“斷斷,你想去南海嗎”
“嗯”蘇斷傻乎乎抬頭,呆了下,隨即一臉警覺地問“那邊出事了”
現在這個局面科宣局就已經很忙了,要是再出事,恐怕連談戀愛的時間都沒有了
一想到這,蘇斷就忍不住有些憂心忡忡。
臨燭搖頭“沒有。”
蘇斷這才松一口氣,疑惑地問“那去南海干嘛,那邊不是正亂著想去的話,我們可以等到事情過去了再去玩。”
臨燭看向他,略頓了頓,輕聲說“傳說食鮫人之肉可以長生”
“你想長生嗎”
按理說這應該是一個不需要問出口的問題。
他是妖怪,一只長出了九尾的大妖,此后的壽命與日月山河同數,他不是一只對感情隨隨便便的妖,既然選擇蘇斷做自己的伴侶,當然不會只讓這個人只在自己生命中停留一段短暫的時光。
但他還是問了。
帶著或許只有他自己能品出來的一點兒試探的意味。
蘇斷因為這個問題怔了下,垂著頭慢吞吞的思考了一會兒,才認真地回答“都可以。”
“你做決定就好。”
夢里的故事再長遠,也終歸不是現實。
他是顆很隨遇而安的土豆,就像當初系統突兀的出現,要是換一個人,不說會完全抗拒,也很大概率會警惕一段時間,懷疑會不會有什么陰謀之類的,但他只是稍微驚訝之后,就非常配合地聽系統的安排開始做任務。
他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既然改變不了什么,就干脆順從。
就像現在,他其實差不多猜出了一些東西,但因為覺得現在這種生活也不錯,所以并不急于去打破它。
但如果臨燭想要換一種方式的話,他也不介意滿足愛人的需求。
臨燭定定看著他,黑眸中劃過許多復雜的東西,又像是什么都沒有。
他沒有對蘇斷的回答發表什么意見,只是伸出手攬住眼前身形清瘦的黑發人類的腰身,從側面把他抱入懷中,手指貼在他腰側,即使隔著冬日厚實的衣物,觸感也仿佛十分鮮明。
將黑發人類以這種完全掌控的姿勢圈到懷里后,臨燭緩緩低頭,伸手將蘇斷腦后微長的黑發往旁邊撥了撥,在那一截細嫩的脖頸上,清瘦凸起著的后頸骨上微微一咬。
像是野獸留下了一個圈地盤一樣的標記。
最終,臨燭還是沒有想辦法延長蘇斷的壽命。
不過倒是想辦法幫他停駐了容顏,讓他的容貌一直保持在二十出頭的時候,一直到壽命終結,都是他們剛相遇的模樣。
離開的時候,蘇斷并沒有感受到什么痛苦,他只覺得自己像是困極了,靈魂沉沉地往下墜,要閉上眼去做一場長久的、無法醒來的夢。
至少在這個世界是這樣。
“你會、來找我嗎”蘇斷被人身的臨燭用最親密的姿勢抱在懷里,一只手搭在伏在他腿邊的本體狐貍毛茸茸的腦袋上,眼睫低垂著,困乏感讓他連說話也有些斷斷續續的“不、不來也沒關系,我會去、找你的”
“會。”臨燭沉聲說,“乖一點,別危險的事。”
“嗯”蘇斷像以往一樣,乖乖地答應了一聲,但那一聲實在太輕微,以至于他很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說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