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沒抵住眼前這喜床的誘惑,緩緩沿著床梆子縮成一團睡下,頭也未枕在花開富貴枕頭上,而是枕在自己胳膊上,八尺男兒倒縮成了個蝦米樣。
這是春暖的房間,而他日后也即將成為這房間的主子,想想,周二越發睡不著了。
此時春暖正在做什么呢可有想他可有如他這般期待明日的到來
十二月初八,宜婚嫁
此時丑時剛過,鄧嬸子就輕輕起身,摸瞎穿上棉襖棉褲,方推門入了廚房。房門一開,頓時凍的鄧嬸子一陣哆嗦,看著天上月明星稀,心里暗道“明日定是個大好天氣”。鄧嬸子搓了搓手,踏著如水般流動的月色入了廚房,待灶洞里的柴火燃起喜慶的紅色火焰,她方覺得身上暖和起來。
春暖昨日睡的較淺,鄧嬸子起身不過一會兒,春暖也跟著起床洗漱,草草用了早膳,那頭梳洗娘子也拎著箱子上門了。
秋果秋實兩個丫頭今日穿了水紅色的棉襖,底下配嫩黃色百褶裙,梳著兩把頭,頭上插著粉紅色絹花。兩丫鬟穿的一模一樣,跟在春暖屁股后頭轉著,稀奇的看著梳洗娘子彈面上妝。
這彈面就是用大紅色的繩子彈去臉上多余的絨毛跟死皮,春暖疼的身子一顫一顫的,兩丫頭瞧著倒覺有趣好玩,找了跟梳洗娘子不要的繩子,在那邊互相彈著玩兒。
彈面過后,再次潔面擦干,換上喜服之后,春暖桌子邊上等著上妝。春暖想著這古代白臉大紅妝,忙說了自己的要求,梳洗娘子笑道,“姑娘且放心,您又不是去臺上唱戲,我自然不會把你畫的跟個關公似的,你且相信我的手藝。我這手藝,十里八街,就沒人說不好的,到時候啊,保管新郎官看的不眨眼,新娘子啊,一夜不得眠。”說完又捂嘴曖昧笑了起來。
秋果聰明的拿著銅鏡照給春暖看,秋實則將燭火拿著近些,以免她看不大清楚。
這梳洗娘子果然有些本事,這妝容效果的確比平日的妝容要艷麗些,但艷麗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俗氣,反而多了幾分女人味。只見春暖螓首蛾眉,臉頰飛霞,朱唇若丹,艷而不俗,美若天仙。兩丫鬟看的癡癡笑了起來,“娘子真正厲害。”
梳洗娘子淡淡一笑,“還沒弄完呢,你們且好生看著,保管你們都覺得好看。”說著又細細給春暖額間上了落梅妝,待妝完全上好之后,她這才慢慢給春暖挽發,挽的是兆頭好的百合同心髻,額頭處微微留了些短發,稀疏自然,微微有些弧度的散在春暖額上。而后她又緩緩為春暖戴上鳳冠,這鳳冠并不是帽子的樣式,并無半點厚重之感,團花模樣的鳳冠兩側高低各兩排金絲掛紅寶石垂簾,不過這鳳冠也只是看著像金色紅寶石罷了,并不是真金真寶石,只圖個好看,哪里買的起真品。
鳳冠戴好之后,梳洗娘子又給春暖戴上鎮國公夫人賞的發簪步搖。
“這般貌美的新娘子,不怪人巴巴給求娶回去了。”梳洗娘子越看越喜歡,上上下下打量幾眼,只覺得眼前這位姑娘除了身量小了之外,無一不美,她這個女人看著都驚艷了,更何況本就鐘情她的男子。
兩個小丫鬟圍著春暖身邊不住稱嘆,春暖既緊張又好笑,只道,“快莫要在我眼前轉了,鬧的我頭暈,你們且出去看看哥哥回來沒家里可曾來客若有客上門,且記得幫著端茶倒水。對了,喜糖都在那柜子里頭,若遇著孩子,一人給幾顆糖,甜甜嘴。”
美過之后,就是漫長的等待。對旁人而言,不過是幾個時辰的事兒,對春暖而言,反而難熬的很。吉時越來越近,春暖反而覺得時間越走越慢。
“快快,快些把蓋頭蓋上,門外已經開始放炮仗了,新郎官要來啦。”媒婆甩著婆子急急從外頭走了進來,而后招呼著鄧嬸子將蓋頭蓋上,緊接著哐當一聲又將木門關上,靠在門上不住笑著。
緊接著,春暖就聽著李琦大嗓門攔門的聲音,只是此時此刻,春暖心系周二,并不曾聽清李琦說些什么。